“混账!”
冯保刚刚一脚踏进乾清宫,却被飞来的一张奏报直接打在了脸上。
“哎呦!”冯保连忙蹲下身子,顾不上一瞬间模糊的眼眶,下意识的去接那个奏报,这上面可都是军国大事,岂能落在地面上。
“王八蛋!畜牲!”
冯保一边收拾着,一边看向眼前暴跳如雷的朱载坖。
“一个知县!居然活生生逼反了几百个百姓!”
“出了事居然还想逃?这东西是哪个瞎了眼的提上来的?”
冯保听着这些话,再看一眼奏报
这是他这么多年在司礼监练出来的能力,只看上一眼就能记住几行字的内容。
朱载坖还在咆哮着。
“白费了养他的粮食!最可恨的是,他还连累了戚继光,单枪匹马面对20多人,若是戚继光有个三长两短,他刘荣长十个脑袋朕都要砍了!”
戚继光啊!
虽然他这样的武将肯定会避免不了枪林弹雨的战争场面,可那是另一回事,而独自面对几十个手里有武器的匪徒那更危险。
戚继光,朱载坖可是还要再用他20年呢!国家栋梁之材怎么能这样冒险呢?
文臣,科举可以上来一大批不缺才华的人,可是戚继光这样的将领是没办法批量培养的,没了就真的没了,没人能填补他的位置。
所以才会有“传庭死,大明亡”的说法,而从来没有某某首辅死,大明亡的话。
“陛下说的是!”冯保走上前,把奏报擦了擦,整齐放在御案上道,“陛下要杀谁,谁就一定会死,陛下不必为此发怒!”
“而官逼民反,此事的确很严重,更细思极恐的是,若那清平关的守将不是孙柱子的相识,这消息根本就不会来到紫禁城…”
朱载坖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冯保。
没错,环县百姓造反的报信是清平关的守将奏报上来的,那里的守将是孙柱子的老相识,孙柱子他们本来也是准备逃出环县之后投奔他的。
若不是如此,这几百人就这样被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环县。
顿时,朱载坖有一种被架空的恐惧。
自己这个皇帝,如果
自己没了了解真实世界的渠道,谈何改革?
整个大明几千个县,鬼知道这样的事情没露出消息的还有多少呢?
朱载坖缓缓落座,脸上看不出来一丁点情绪。
当了半年多的皇帝,朱载坖已经有了一些政治家基本的素养,其中之一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心思。
至少表情上冯保能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少了。
“你说的没错,这刘荣胆敢隐瞒不报,甚至整个县都能被他说封就封,可见他多银子?啊?”
“等他被押送过来了,让朱时泰好好伺候他一顿,把背后的人挖出来!”
“再给押送他的守备们传话,刘荣若死了,朕拿他们是问,一路上给朕保护好他!”
“是!”
。
现在该考虑的是大明官场的**,这事让朱载坖很是头疼。
他知道,**是人类永远的毛病,即便后世,再往后的后世,**都是人类一直要警惕和防范的问题。
而封建社会是人治社会,一个知县的权力在当地简直就是土皇帝一样,所以人们叫他县太爷嘛!
而大明王朝灭亡的一大因素也就是**。
从商人到官员,从普通人到边关守将,大明深入骨髓的**才让建奴越来越做大。
而大诰制度看似给了百姓告官的权力,但是对普通人来说,成本太大,危险太高,因而慢慢没落。
“看来四爷的反腐手段朕可以提前用了!”
朱载坖心里想到。
雍正的反腐手段有几种?
不考虑满清皇权专治巅峰的情况,四爷的反腐手段也是比较了得。
比如法律上,他制订了很详细的律法条例跟大明简单粗暴的法律精进很多,再比如罢免官职,永不录用。
以前的官员,就算他被处置了,因为有功名在身,所以还是可以从朝廷领粮食,基本上不愁吃喝。
但是雍正同学直接连贪官的功名也给罢免了,关你是状元还是举人秀才,只要贪污,官没得做,几十年的书也白读了。
再比如,追回赃银,你一个人**了,那就要把你贪污的钱全部吐出来。
什么?你还没换完就死了?
没事!
你还不完你儿子来还,儿子还不完孙子来还,直到还完为止。
既震慑了官员,让他们贪污之前掂量掂量,又追回了国家财富。
想到这里,朱载坖有了自己的打算。
虽然这里是中央,不能因为地方上的事情就一惊一乍的,但反腐行动决不能犹豫半刻。
本来自己就刚上来就斩了几个贪官,跟贪污**势不两立的气势已经立起来了,那么自己再做出一些其他的举动,相信别人也不会意外的。
“冯保。”
“奴婢在。”
“东厂这么些年,处置的贪官污吏不少吧?”
“回陛下,东厂是处置过很多贪官!”
东厂跟锦衣卫都是针对官员的机构,因此它们都有权限处置贪污。
“那么,这么多年,这些贪官是怎么个贪污法,都用那些办法,东厂应该都有记录吧?”
冯保一愣。
“陛下的意思是?”
“你下去之后,跟朱时泰见个面,你们就一起写一份奏报,根据东厂和锦衣卫这么多年的记载,详细写下官员都是如何贪污的!”
“用了什么办法来藏银子?怎么收受贿赂?又是怎么榨取民脂民膏的?如何巧立名目的?”
“跟当地的地主豪绅如何勾结的?都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潜规则?暗号?统统给朕详细写下来!”
冯保明白了过来。
这也是古代社会的一个不足之处,大明朝对付**是挺狠的,但是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