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北京经历了持久的干旱之后,终于在八月中旬迎来了一场瓢泼大雨。
这雨下的不大不小,雨滴温柔的落在地面上,天上也不见乌云,更没有怒吼的雷声,仿佛这雨就只是为了给北京降降温下的似的。
马路边几个孩子在,戏耍,他们光着脚丫子欢快的踩着雨水,这片道路上面都是石板 ,周围也尽是繁华的商铺高楼,即便是在北京城,这也是足够繁华的地带了。
但几个小孩子身上的麻衣很明显和这里格格不入。
人的三六九等就是从最鲜艳的衣着上开始的。
突然,前方的道路冲出一辆马车,马匹好像收到了什么惊吓,不顾马夫的抽打依然失控的跑着。
转眼间,马车朝着几个孩子而来,这突如其来的危险也让几个孩子顿时愣在原地,寸步动不得。
“嘶嘶嘶嘶!”
马匹一声嘶吼,在距离小孩们两步之时总算停了下来。
孩子们还是木头一般愣在那里,眼睛都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甚至似乎呼吸都停止了。
马夫骂了一句畜牲,随即立刻起身看过去。
“喂!你们几个没事吧?”
小孩子们不回话,还是直愣愣的站着。
“小孙!你没事吧?”
从马车里面传来一声柔和点男声。
马夫看了看几个孩子,回头道,“世子殿下,我没事!就是差点撞倒几个娃娃!”
“什么?孤看看!”
随后,马车里走出白脸红唇,双肩挺拔,粗黑眉毛的男人,带着担忧的脸色走到前面来。
男人身着束腰圆领暖白色袍,头上是玉的发簪,白袍上印着金线的花鸟图案,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
男人走到孩子面前,蹲下来握着他们的肩膀。
“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了?有没有受伤?”
身后的马夫走过来道,“哎呀世子殿下!几个小孩子又没撞倒,能有什么事呢?”
“啊啊啊啊!”
孩子们这才突然清醒一样,哭了起来,眼前的男人被他们弄的不知所措,只好轻声安慰。
这时,原本在马车身后跟着的护卫们这才跑过来。
看见他们的殿下安然无恙,众人松了一口气。
这位殿下可不是一般的世子殿下。
人家是唯一一个拥有无诏返京之权的沈王世子。
而其父沈王又是唯一一个在封地被授权开设大明日报的藩王。
“殿下,我们别耽误了 还是快点进宫吧!”,马夫在身后说道。
世子看了看孩子们的破烂衣服,于心不忍,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交给身后的护卫们。
“你们把这几个孩子送回家,并且把这些银子给他们的父母,告诉他们,再苦不能苦孩子!让他们给孩子买点好衣裳穿!”
“是!”
几个护卫抱起孩子们就走,边走边问他们的家在哪里。
在他们身后,马夫喊道 “别他娘的自己吞了啊!老子回头会查的!”
“知道了!孙老大!”,护卫们头也不回的应声。
世子扶着马车的车门,看着几个孩子若有所思。
“愿这世间命苦的孩子越来越少吧!”
……
“臣,沈藩世子,朱珵(g)墝(qiao),参见陛下!”
半个时辰后,乾清宫。
朱载坖看着眼前的清秀男人,有些嫉妒。
这人长的很是好看,而且估计是从小沾染文学的缘故,带着浓重的书生气,两道大粗眉更是把白色的脸庞衬托的更立体。
而自己这个隆庆帝的身体说不上有多帅,甚至有些苍白。
“你是千呼万唤使出来啊!世子!”,朱载坖笑道。
跪着的朱珵墝没有抬头,道,“陛下天恩浩荡,给了沈藩莫大的恩宠,父王年老体弱,不堪路途之苦,只好拜托臣定要当面致谢陛下!”
“沈藩一脉素有贤王之称!朕只不过是对自己的亲戚们好一些而已,谈不上什么天恩浩荡!”
“起身吧!”
“谢过陛下!”
冯保给端来加了软垫的椅子,朱珵墝规规矩矩,不慌不忙的坐上去。
“你与朕同岁!”,朱载坖突然道,眼里带着一些同病相怜的意味,“朕先前也不出王府半步,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现如今更是被困在这巴掌大的紫禁城内,哎!”
朱珵墝肉眼可见的有些不知所措,全然没了刚才的淡定。
第一次面见皇帝,自己本想给对方留一个有礼数,举止得体的印象,但朱载坖一句话就让朱珵墝破了功。
朱珵墝摸了摸膝盖,道,“臣无能!无法给陛下分忧,请陛下责罚!”
“哈哈哈哈!你才来北京,朕罚你什么呀?”
“听说刚才你的马车差点翻了?”
朱珵墝被皇帝这突然调转的话锋弄的有些慌张,这位实在是捉摸不透,定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自己还是表现的乖乖好,早点回去封地就再也不回来了吧!
“是的陛下!是个偶然!”
“马夫不尽责啊!”,朱载坖皱眉道,“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朕跟其他藩王们,跟你父王怎么交代呢?”
听到皇帝居然责备起自家马夫来,朱珵墝立马开口,“不是他的错!那马夫乃是我们王府世代侍卫,其父乃是父王的贴身护卫,叫孙十一!”
“平日里尽心尽责,方才是个意外,是马匹被路人吓到了而已!”
朱载坖看着对方慌乱的表情,笑道,“朕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大可不必如此慌张!”
“额…是…是!”
几句话的功夫,朱珵墝已经坐立不安,满头大汗。
跟皇帝对话压迫感太大了。
“咱们朱家一般都是性子铁一般执拗的,很少有你这样书生气的哈!”
又是冷不丁的一句,朱珵墝不知如何回话,求助似的向一旁的冯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