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海思齐!是山东人!”
“前来扬州是想寻得一买家,卖上我那十万斤盐!”
同谦听着海瑞的讲述,脸上挂满了笑容。
“海先生是山东人!怎么跑来扬州卖盐呢?”
“北方的盐不好卖啊!尤其是山东,那地方本来就产海盐,老百姓都吃那个,这细盐能卖的达官贵人不多,说到底还是穷啊!”
听到对方是北方人,同谦心里也不免得亲近起来。
之前的同家老家在山西,南方的生意有人替他们家管理,但现在不一样了,同家都来到了南方,不然这边的生意都要被其他人瓜分完了。
因此,这一年多时间来,同家可没少收到排挤和歧视。
尤其是本地大户和徽商,对他们家的厌恶简直是挂在脸上,丝毫不掩饰的。
“是啊!北方不比南方!这边富足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扬州又是闻名的大城市!”
“所以海某就来到了扬州!天下盐商一半都在扬州,我想,肯定能寻得个好买家的!”
同谦点点头,眼睛却不离海瑞身上。
“海先生言谈举止颇为得体,不像是一般的商人啊!”
说完,同谦死死地盯着海瑞的脸。
这个时代,每一个阶层,甚至是每一个行业都带有严重的特征,标签。
久为官员的海瑞,仪态举止肯定不像那些商人,千万别觉得这些商人也是端庄大方的人,私底下龌龊的事多的是。
“哈哈哈哈!”
海瑞大笑之余,余光看见了对方在观察自已的脸色,于是不慌不忙道,“不满同先生,海某之前读了几十年的书!”
“奈何无缘功名,只能出来从商了!”
“哦哦!怪不得!怪不得!”
“海某初来扬州啊,第一笔买卖就想找个靠谱的人!同先生是大商户,又是同为北方人,所以海某就不请自来了!”
谈到盐,同谦也严肃了起来。
“海先生真有十万斤盐不?同某怎么觉得可疑呢?”
海瑞内心慌了一下,他知道十万斤盐是什么级别的货物。
除非打仗,否则很少会用到这么多盐。
“是!”
“真的十万斤?”,同谦直接站起来惊道。
“在扬州的只有三千斤!其余的都在山东!”
“哦!哦…”
同谦这一下就暴露了自已新任掌门人的生疏,内心暗骂自已愚蠢。
十万斤盐怎么可能带到扬州来呢?
那不得第二天就被抢光?
别说百姓夜间偷了,那就是官府也不可能让你赚这十万斤的钱啊!
“海某的船就停靠在运河边,三千斤上好的细盐!保证同先生会满意的!”
“怕您不满意啊!海某这还带了一小袋过来!”
说完,海瑞从怀里拿出一小袋,解开系绳,放到同谦身前。
后者仔细看了看,品色是很不错。
但他内心也知道,那三千斤也不可能都是这样的好。
“那同先生的意思是?”
“买!我买!”
同谦深知自已的决定有些草率,但没办法,扬州这边盐的来源都被官商瓜分完了,自已的确需要一个新的供货商。
而且自已打算走私盐,暂时又找不到那么多盐,只能接受眼前这个供货商了。
“那么…同先生可否为我介绍一下这扬州的规矩?”,海瑞试探着问,“海某初来乍到,怕坏了人家的规矩,吃了亏啊!”
同谦心领神会。
这规矩无非就是官场的 ,商场的规矩呗!
官场上怎么打通关系,怎么利用法律漏洞,怎么避祸,这都是学问,没人带可不行!
同家好歹也是在这里打拼了一年多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规矩。
“同某也来扬州不久,知道的不多!”
“这扬州啊!走私盐的大户,有两个!”
“一个是晋商的杨家!一个是徽商的李家!”
“此二家不仅有官府的保护!而且,本族就有当官的!所以他们的私盐可谓是一路顺风!”
“但是…”,海瑞插话道,“据我所知,这扬州府的知府是去年刚刚新换的!”
“难道他不制止这私盐吗?”
“制止?”,同谦笑着反问,“制止?他敢吗?”
海瑞内心震惊无比。
这些商人居然如此猖狂,甚至不把知府放在眼里!
“这私盐生意掺和着多少人的利益?就算这知府自已不拿油水,可是几百上千人靠这个吃饭呢!”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一个知府,不敢得罪那么多人!”
也是,这下商人大户本族就是当官的,再加上银钱开路,这个知府敢阻拦,明天就有一大批人弹劾他。
“哦!那海谋就放心了!”
“那么这些大户的盐…从哪里来呢?海某突然从外面拿来那么多盐,他们会不会针对我?”
“这个海先生请放心!”,同谦道,“李家的盐都来自于东边几个村的灶户!杨家的盐有一部分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一部分是从南边的那些灶户来的!”
“运河上的那几个关要是需要打通的?”
“主要是巡河运使,还有税吏,还有运河沿途上的几个地方官。”
“呵呵…”
海瑞心里冷笑起来。
就这么几个芝麻官糊弄谁呢?
巡抚呢?漕运总督呢?员外郎和主事呢?
他们都很干净?
“哈哈哈哈…还…还挺简单的!”
同谦听出来了海瑞的讽刺,但目前为止,他也不能说太多。
毕竟二人还没有真正达成合作,同谦不可能给他透露真正重要的消息。
再聊了聊一些有的没的,海瑞和同谦达成合作之后,晚上回到了驿馆。
同时,其他三人也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