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指骨在她额上轻点,程砚深哑然失笑:“你在想什么呢?”
掀开被子,沈洛怡倦怠地耷拉着眉眼:“我什么都没想,我今天还要回法国呢。”
还没起身,就已经被他又压了下去,被子也重新阖上,宽厚温柔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发顶,程砚深语气清冽:“不舒服就安心躺下就好了。”
“我没太不舒服。“沈洛怡嘴上是这样说的,但已经安然地换了个姿势,舒服地躺着。
程砚深掖了掖她的被角:“你这几天还有其他事情吗?”
“……还有些琐事。"商务上的事宜基本已经结束,但还有些免不了的应酬和宴会。
某些时候,这种应酬宴会或许比商务上的公事更重要。“如果大事小事都需要沈总全部处理的话,那我建议你可以换换工作人员了。“语气微凉,但他的掌心却传递着一点暖意,落在她的头顶,瞧着她困乏的神情,程砚深的语气慢慢低了下去,带着一点安抚的口吻,“安心,我都安排好了。”
“再睡会儿吧,中午回来陪你。”
沈洛怡便真的睡了,甚至都没去问他究竞是怎么安排的。
大概是因为最近太过疲惫,补了一觉起来,沈洛怡感觉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甚至很快换好衣服,化好妆后,提前出门去等程砚深。
上午的公事已经结束,程砚深和合作商在楼下咖啡厅随意闲聊着。
明净的落地窗,抬眼便是碧蓝如洗的晴空,今天天气极好,清晖浅浅,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明晰可见。视线向下落,他不期撞见着正等在马路对面的沈洛怡。一袭吊带长裙,油画风的裙摆,翩跹摇曳点缀着几分异国风情。
沈洛怡肤色极白,阳光下似乎烁着光,乌发披肩,回眸间似是风情万种。
程砚深缓缓收回视线,抬起桌上的意式浓缩咖啡,似乎浓重的苦味也冲淡了许多。
沈洛怡没等多久,就看见程砚深同合作商走出咖啡厅,言笑晏晏,似乎气氛极好。
她没动,等着那位端方雅致的男人,款款向她而来,行走间带着几分慵懒肆意,和午后瑞士街角闲散舒适的风格极为融洽。
长影微微垂在她面上,沈洛怡仰着头问:“你们刚刚在笑什么?”
似乎是看着她在说些什么,隔得远她听不清晰,但直觉是有关她的。
男人面色清冷从容,眸间缀着一点深色:“他说你很漂亮。”
沈洛怡睫毛轻眨,眉眼弯弯,卷上笑痕。
程砚深微微一笑,温润的嗓音压低在她耳廓:“我跟他说,那是我老婆。”
一点温意在耳边聚起,又缓缓散开,沈洛怡唇边梨涡点起,莞尔笑起。
程砚深的视线在她脸上若隐若现的梨涡上停留几秒,淡声说:“第一次发现你还有个小梨涡。”无辜地眨眨眼,沈洛怡笑盈盈地回:“感觉程先生对我有些缺乏关心,我们也结婚大半月了,怎么连自己老婆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程砚深但笑不语,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仿佛看透一切的表情。
真是没有半点情趣,沈洛怡心里暗骂一句。她摊了摊手,直白承认:“好吧,平时是没有的,硬挤的时候会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眼波微转,沈洛怡很善意地补充了句:“就是很开心地笑的时候会有。”
程砚深姿态闲适,一贯的淡然自矜,薄唇微扯:“明白了,太太意思是说在我身边的时候,都不太开心。”其实她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凝神想了想,沈洛怡很矜持地回答:“那你确实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言下之意是,他确实在这段婚姻中是不大称职的。是想让他反思一下自己,不过程砚深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上前半步,修长的手臂圈住她的细腰,他平平静静地回:“但我见太太每次心情都还不错。”“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强求,有的时候单方面满足已经实属不易。”
沈洛怡越听越无语,咬了咬唇,忍不住回呛:“程砚深,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嘴那么硬,是准备翘起整个地球吗?”
“好听的,刚刚已经说过了。”慢条斯理,近似低喃,回响在她的耳畔。
“那位最漂亮的女士,是我的老婆。”
晚餐过后,程砚深带她去看了最近举办在日内瓦的音乐节。
听说是程氏赞助的。
主办方给他们留了视野最好的位置,包间正在舞台正中心。
沈洛怡是对这种摇滚乐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的,听久了只觉得耳朵锥锥的疼。借口出去透气,程砚深没拦,只说让她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沈洛怡自然很安全,因为还有保镖跟在她身后,是程砚深安排的。
毕竟异国他乡,不比国内,也是该多注意的,她倒也没觉得冒犯。沿着观众席,她转到了演出后台的天街处,这里灯光浅淡,比前台安静了许多。
打开手机,没有任何工作消息,她不知道程砚深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她确实很享受这样的宁静无忧的时光。简单回复了妈妈的消息,大概讲了些此行的见闻。沈洛怡的手指停在沈之航的对话框上,昨晚的消息她还没回,后来哥哥也没再发来,他们之间最近维持着尴尬的关系,所有对话只停留在早上好晚上好,诸如此类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上。
是她无力改变的事实。
究其源头,大概还是从沈江岸看到那册在每页文件纸背面写满了沈洛怡名字的合同草案开始。
昭然若揭的心意。
沈之航的字迹很好认,是沈江岸亲自教导出来的,和他的落笔风格无两。
在他古板守旧的观念里,这是沈江岸无法接受的"畸形恋″。
而后便是僵持的家庭氛围,哥哥的总裁职位卸任,在家赋闲,逐渐边缘化,然后她和沈之航关系也逐渐为难。大概从前是有所察觉的,只是那些被掩在兄妹感情之中,分不清晰,沈洛怡也没多想过。
突然被摆在台前,她的逃避和无措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静谧之中,忽而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神游:“好巧,又见到你了。”
汪时笙的笑容很好看,同他的五官一样,是友好礼貌又亲切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