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你不许干扰我的创作欲。”程砚深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本来他也只是陪她打发时间而已。
只是她方才一闪而过的情绪,似乎是……
他没来得及细想,却见身侧的女人忽地带起一副手套,指尖点在颜料中,各色斑驳,一同擦在石膏娃娃上,汇聚成复杂的色调,隐隐发黑,溅射着些不明的颜色。程砚深眉心渐渐凝起,淡瞥一眼沈洛怡的表情,早已不见方才的端倪,甚至她还有空闲手肘横怼过来,提醒他:“你快画啊,不然一会儿飞机都要落地了。”凉薄淡漠的神情微变,很快掩去,程砚深默然,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石膏娃娃上。
一条斜线分隔开两个人各自的涂色,一边是简约淡雅的色调,规整完好,颜色相宜,另一边……程砚深瞧着她乌漆嘛黑一片的涂色,薄唇扯开轻弧:“Roey,现代派画家,以大胆的用色和笔触闻名。”眸光漾起一丝暗光,他颇为肯定她的作品:“确实挺大胆的。”
“你不懂,这是艺术。“沈洛怡鼓着嘴,忍不住辩解了句。
其实成品效果还不错,或者某种程度上也算惊艳,斜线分隔处被她做了些渐变,半侧完美无缺,半侧俱是缺陷。仿佛身隔两端,天使和恶魔。
“果然艺术总是难懂的。"程砚深淡笑,慢条斯理地摘下她的手套,“我会好好保存太太的艺术品的,约摸着也有个八位数呢。”
前段时间她的画被拍出了千万价格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沈洛怡立刻横眉瞪眼,擦着颜料的手指就往他衬衫上抹,理直气壮分毫不觉得自己过分。
“这可是无价之宝,程先生你是庸俗,怎么能拿这种市侩的眼光看待它呢。“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堆,眼瞧着手背后还有点颜料,她很快翻过手又在他衬衣上蹭过。反正都已经脏了,也不介意更脏了。
程砚深竟也不觉得恼,捏过她的手指,抽出湿巾,轻轻在她指尖上擦拭:“太太说的是。”
“不过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市侩就够了,太太阳春白雪……”
柔软微凉的掌心蓦地覆在他唇上,止住了他的话,只见面前女人精致明艳的面上,眉眼挑起,几分隐忍的笑弧现出,已经不见方才愁色。
沈洛怡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一点轻声徐徐在空气中散开:“寒惨谁呢。”
高山白雪啊,未免也太遥不可及了。
“不是寒惨。“他又牵起她另一只手,一派云淡风轻,“是哄你。”
大概也就只有程砚深的哄是这种风格。
不过确实足够受用。
下了私人飞机,开车没多久,就到了程砚深说的葡萄酒庄园。
夜色正浓,雾色渐起,顺着清风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酒香,风韵迷人。
沈洛怡忽地想起一个词,Nebbia。
意大利语中的“雾”。
意大利语她懂得不多,但Barolo三面环山,自来多雾,独特的气候条件滋长着品质极高的Nebbiolo葡萄,酿造带着特殊玫瑰花香气的红酒。
走进庄园城堡,穿过长廊,堆叠的橡木桶,恒温恒湿的环境,楼上楼下尽是如此。
沈洛怡忍不住停了脚步,扯了扯程砚深的袖子:“你的迎客之道呢?”
“都没有欢迎酒吗?“边说着,视线已经转向了周围摆放的陈酿酒瓶中。
没有贴牌,只是简单封了蜡,还未装箱的红酒。程砚深的步子停在酒柜前,慢悠悠扫过一圈,拿起中间架子上一瓶,神色悠闲打开木塞,却闲闲说道:“这片庄园养了只小馋猫。”
沈洛怡只盯着他手里的红酒,没仔细听他的话,随意应了应。
“那只小猫不馋食物,只馋红酒,每次都会去舔遗落的检验品,时间久了,都养出几分嘴刁,若是碰见了品质不佳的,还要跑到前院喵喵叫几声,以示不满。”………那这猫还挺通人性的。“沈洛怡根本没多想,接过他递来的红酒,轻轻摇晃着玻璃杯,深红宝石色的酒体,攀上杯壁,浅浅留痕。
轻抿红酒,单宁强劲稳健,香味层次丰富,浓郁饱满。她是对葡萄酒有些了解的,这酒已经算是上层品质。“用这种红酒养出来的小猫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她声线绵软,带着几分柔旖,在静谧之中添上几分缱绻。程砚深温温而起,凝着她的黑眸染上几分悦色,食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点:“确实。”
“小馋猫。”
沈洛怡反应了一秒,丝毫不想承认他口中说的“小馋猫"是自己。
只不过瞪过去的一眼,像极了没什么力气的小猫伸出的小爪子,更像是挠痒。
提起裙角,她沿着酒架转了一圈,询问:“这里的酒好多都没有贴牌。”
摆放的红酒多,但封箱贴上标签的却极少。“因为这个酒庄品牌没什么名气。”
本也是私人酒庄,便无所谓什么名号之类的。“可是我觉得口感很不错。”
大概远超很多酒庄。
刚刚那一杯红酒很快被她喝完,沈洛怡指间捏着细长的杯脚,晃晃悠悠,明眸眺来,一点风情摇曳。程砚深微微颔首,神思悠远:“这个世界上本就很多不错的东西。”
“但只有附加上一些品牌价值后,才会有人叫好。”市场的规律,也是人为的规律。
转身,裙角翩跹悠然落下,像是被放慢了几倍速的电影慢动作。
沈洛怡清亮的瞳仁间,似有似无闪过一丝靡色,雾气笼上:“那你呢?”
歪了歪头:“那我呢?”
大概都是同样的,因为身份背景附加而来的显耀赫名。她没想得到那个答案,也不想去深究他的深意,微微踮起脚尖,手掌攀上他的肩膀,长睫落下,沈洛怡在他唇上忽地咬了一口,力道不轻,隐隐见血。
“那你现在已经被贴上我的标签了。”
说不出原因,大概是现在气氛太好,酒香迷蒙,如同他们第一次那样。
是朦胧醉意下的放纵。
细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薄唇上,指尖若有若无地刮过她咬下的那抹红印,绯色浮在眼尾,她声音挂上一点媚色:“这里我盖章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