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组长叹了口气，拍了拍赵钟鸣的肩膀，语重心长，带着些劝慰。
“小赵科长，你要相信公安和党，你媳妇儿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会被强行按头认了，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这种藏污纳垢的事情发生！”
他是在警告。
李调查脸色一僵。
赵钟鸣眼中晦暗不明，看着眼前的闹剧，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十多年前忽然闹起来的那场浩劫，那时候多少人因为被子虚乌有的罪名带走，最后成了一桩桩冤假错案。
就算骨枯黄土，也得背着罪名入土。
如今闹起来的这事情不就正是这样的吗，秦苏苏什么都没做就被污蔑，现在更是有口难辩。
一想到有可能会出现的后果，赵钟鸣只觉怒意膨胀，望见李调查那嚣张无度的脸更是气血上涌，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
“按头认罪的事情还少吗？你让我怎么”
话未说尽，察觉到不对的秦苏苏忽然挣开桎，猛地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瞪着眼：“钟鸣！”
戛然而止，回过神来的赵钟鸣闭上了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说了些什么，双唇颤抖着。
当年的事情闹成那般，如今全国上下都把这件事情憋在了心里，生怕一不小心就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被安上罪名，重现当年惨剧。
这都是避讳。
秦苏苏趁着机会，忙交代道：“你照顾好家里，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没有证据，等我回来再说。”
李调查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冷声吐出两个字。
“带走！”
秦苏苏被重重围在中央，在无数人的围观下李调查脸上挂不住，只好匆匆带着人回去。
隔着人群，秦苏苏和那边的李超对视了一眼。
后者满眼的挑衅，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秦苏苏面无表情的偏过头去，无视了他的挑衅。
一直关注着她的赵钟鸣自然注意到了这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了李超的挑衅。
随着秦苏苏被带走，围观的乡亲们也渐渐散了，巧儿看着满地的狼藉一步三回头，却被李桂兰狠狠地扯了一把。
“看什么看，跟进回去做饭！”
最后只有花姐一家留下来帮着赵家收拾院子里的狼藉。
改造的轮椅也被带走了，赵立国坐在床上神色木讷，赵大诚手足无措的在院子站着，赵钟鸣则沉默的收拾着。
哪怕有花姐两口子帮忙，整个赵家依旧寂静的可怕。
赵小芳红着眼环顾庭院，看到被李调查的人踢到的菜园篱笆时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冲进了秦苏苏的房间。
赵大牛从小和赵钟鸣一起长大，自然能看住他此刻的心情，让花姐去收拾厨房，点了根旱烟走到了赵钟鸣身边。
“钟鸣啊，你也别太难受，这事啊，大家都说不准，你一会看看家里有多少钱，我背着你嫂子偷偷藏了点，都给你用，去找人打点打点，争取让弟妹早点出来。”
赵大牛说着拍了拍赵钟鸣的肩膀，受的教育程度不高，这是唯一能想到的安慰了。
赵钟鸣深深吐出一口气，想要开口，却发现好像连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家里很快就收拾干净了，临走前，花姐顺带着帮一家四口做好了晚饭，赵钟鸣浑浑噩噩的送走了花姐夫妻俩，只是一家子没有一个有胃口吃饭的。
“钟鸣，你来。”
赵立国抬了抬手，指着秦苏苏的房间继续道，“苏苏以前啊，在她房间的桌子腿儿里留了些钱，说是给家里应急，你都拿上，去买点东西，去县里看看能不能托人找找关系。”
“苏苏是为了我们一家起早贪黑的，这次是被人害了啊，我知道你性子直，不喜欢这些弄虚作假的手段，可如今为了苏苏，我们都得拉下这张脸啊。”
赵立国是真心实意的把秦苏苏当做闺女看待，他儿子在家的时间毕竟每个月就那么几天，他俩还是分居睡的，他是真的担心赵钟鸣会放弃秦苏苏。
“爸，你说什么呢，你儿子你还不了解吗，你和大诚，小芳先吃饭，我去拿钱，再去厂里预支几个月的工资，我去托人找关系，肯定把苏苏带回来。”
赵钟鸣的声音格外沙哑，语气却满是坚定。
只是走进屋里，整齐地床上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芳，去吃点饭吧，一会儿看着大诚把功课做了，这几天我和你嫂子都不在，你帮着照顾点菜地和小鸡们。”
听到他的声音，赵小芳才僵硬的翻下了床，屋内昏暗，却能看见她的鼻头红红的，眼底还有泪痕。
赵钟鸣想要安慰她，只是一想到刚刚秦苏苏雪白的手腕被铐上铁环的样子，心就像被扯着一样，止不住地疼。
最终只能抬手轻轻抱了她一下。
“哥，你早点把嫂子带回来好不好。”
赵小芳略带哭腔的声音在他怀里响起。
昏暗中，赵钟鸣用力点了点头。
但迷茫、自责、后悔却不断地缠绕着他。
这种情绪，持续到他找到拼接的桌子腿，把里面整齐的卷在一起的钞票拿出来的时候攀到了顶峰。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纸币上。
赵钟鸣蹲在那里，头一次有些手足无措的抹掉了脸上的液体。
在听到王艮带来的消息之后的每一秒，他都无比后悔。
如果他不在开会，就算是他能从会议室里出来一秒钟，他都不至于赶到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苏苏被带走。
是他回来的太晚了。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保护家人，却唯独没保护好她。
低潮只持续了片刻，他再站起身的时候，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小赵科长。
他数了一下手里的钱，分出来几张交给赵小芳，连饭也顾不上吃，就蹬着王艮的自行车冲进了暮色中。
“姐，我想吃嫂子做的醋熘白菜了。”
赵大诚闷闷的啃了一口馒头，看着赵钟鸣远去的方向突然开口。
“吃你的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