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三叔“啧”了一声，不想理他一样地把说话对象换成了严飞：“我记得你是第31名对吧。当时我们重点讨论了你的表现，但是很遗憾，我们判断你的性格并不适合做投资人。”
楚宏展结束了师长一样对严飞的语重心长，转而又换了一副轻松的样子，对楚殷翔说道：“至于你这倒数第一名嘛，校长亲自来求我大概有点希望吧。”
这话终于激怒了楚殷翔，“你脑子有毛病吧！”脱口而出。但显然，比起三叔的调侃，更令他生气的是这人高高在上一般对自己朋友命运的宣判。
楚殷翔拉了一下朋友的胳膊，让严飞和他站在同一个平面上，要为朋友讨回一个公道一样问道，“他性格哪儿有缺陷了？况且，你们凭什么就依据一场10分钟的面试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他推了一下严飞的胳膊，似乎想让对方也多为自己争取两句。但他忘了，严飞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在思前想后中选择退缩与沉默。
楚宏展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完全忽视了楚殷翔一通天真的大呼小叫，把手搭在了严飞的肩膀上，开诚布公：“我猜你也是为了那5个内推名额在努力，但是人生不是要去追求那最好的，而是最适合自己的。”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讨论之后最终给了你第31名的成绩。想着既肯定你的能力，同时也想放你在普通班里去真正想一想自己更适合的职业方向是什么？”
“你话说的真漂亮！但……”楚殷翔接过一个换气口就想替朋友指责那人的道貌岸然。楚宏展却再次忽略了他，转而说道：“有太多人奔着金字招牌过来，最终迷失了自我。金融这专业不只是这一条黄金通道，所以作为老师，我们结合你的面试表现，真的建议你再好好想一想，而不是过早的踏入一条不属于你的道路。明白吗？”
楚殷翔一点也看不得这人的嘴脸，刚骂上一句：“我发现你真的是很虚伪啊。”朋友却忽然抢过他的话茬儿：“谢谢楚教授！我会再好好想想的。”
哈啊？“严飞你脑子也出毛病了吧！”他真的气死朋友这逆来顺受的样子了！明明他楚殷翔只要说一句话就能让三叔立刻哑口无言地把严飞纳入实验班，但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听他说话呢！
果然，那边两人仿佛没看到他一样，一派和谐地又聊了几句课程学习什么的，严飞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系主任办公室。
终于，楚殷翔抢到了对话频道，气冲冲地直接亮出王牌：“我听辅导员说了，有两个同学压力过大主动申请从实验班转到普通班，现在正在办手续。严飞是第31名，waiting list 里的顺位第一，凭什么不能递补？”
楚宏展挑了个眉，倒没想到他消息那么灵通。不过，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校长先生重点关注的对象，辅导员多上点儿心，给他点信息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他风轻云淡，低调应敌：“递补时间早就结束了。”似乎猜到楚殷翔下一句要说什么了，于是率先开口，“的确，座位空着也是空着，所以如果你选择转班，我立刻给你办手续，明天你就能来听课。”
哈啊？这是什么道理？楚殷翔一时之间有点懵，不由得往刚刚那人道貌岸然的话语上联想了一下：“难道……我是你们看中的天生投资人？”
果然，对方飞快答了一句：“当然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楚殷翔没什么可不服的。他就知道什么“天生投资人”这套说辞就是楚宏展早就准备好了的对严飞的挡箭牌。
那凭什么他可以，严飞却不行？楚殷翔隐约觉得自己懂了，但又不想懂。但是三叔却非要他懂一样，微笑着揭晓了答案：“楚家小少爷在哪儿不都是来去自如吗？”
这句话与纯洁的象牙塔格格不入。但这里本就不是什么象牙塔，这里是聚集着社会最多资源的私立商科大学，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如果楚殷翔没猜错，这所谓的金融实验班选拔，家世与人脉也是成为精英的必要考量条件吧。而他，本也应该成为这些精英中的精英，如果不是他自己作天作地的话……
楚殷翔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讨厌这所学校了，因为他走在这里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讽刺他一样。他一生下来就自带光芒，有着那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资源，而这样优渥的他，如果不像姐姐那样事事做到最优秀，就会被打上“败坏家风”的标签。
没有人会和富二代共情，所以他的一切多愁善感就全都变成了矫揉造作。
“三叔，你说错了。”楚殷翔忽然有点落寞，“我只是想回家。”
可是这么简单平凡的愿望，怎么本事通天的楚家二少爷却许了18年的愿望也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