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下了刹车,下车去买蛋糕。
不爱吃甜食的人,在生日这天也会破例。
店里只剩下一个小姑娘,对着她甜甜地喊,“欢迎光临。”
一双杏眼弯弯,似剔透的小鹿。
上了一天班,依旧活力满满,年轻真好。
店里剩下的蛋糕不多,顾念一透过玻璃橱窗左右看了一圈,不好意思地问:“你好,哪种不太甜?”“抹茶味的。”
顾念一买了一块抹茶提拉米苏,坐在店里吃。玻璃窗隔绝了窗外的狂风,看着被风吹起的树叶,此刻她想,如果将她一起带走就好了。
她用勺子挖起来一块,放进嘴巴里,奶油的甜混合着抹茶的苦在舌尖化开。
好吃,特别好吃。
全世界最应该记得她生日的人,一整天了,什么信息都没有。
蛋糕微苦,就像她的人生。
身份证上的1月8日,是为了不被罚款而随意报的虚假出生日期。
当年计划生育严格,部分地区实行一孩半政策,即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可以生二胎。
要求是两个孩子的出生日期间隔要在2年以上。她和顾明轩只相差一年半。
顾家面临的是一笔数额不菲的罚款。
最后为了顾明轩,报大了她的年龄,她注定要为弟弟牺牲。
8个月,在一个人的一生中不长,占了短短的一小段光阴。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却是漫漫长路。
她需要强行适应新的年纪,提前一年入学,成为班里实际年龄最小的孩子。
总是慢半拍,跟不上哥哥姐姐们的节奏,别人也不带她玩。
她很害怕上幼儿园,却又不得不去。
妈妈没时间哄她,她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每天都是放学哭够了再回家。
小时候,她很讨厌自己。
为什么泪点这么低,这么容易哭。
就像现在。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姐姐,给你蜡烛。”小姑娘不确定,看到顾念一闭上眼睛在许愿,“还有我请你吃草莓蛋糕,这个甜一点,祝你生日快乐,以后的生活甜一点。”
“谢谢。”
顾念一的眼底满是湿润的水汽,接过这枚蛋糕。顶上有一颗小草莓点缀,真好看。
蛋糕店打烊了。
兼职的小姑娘和顾念一告别,她的爸爸过来接她。迎着风,向东走。
而她拎着草莓蛋糕,开车向西走。
顾念一回到家,屋子里漆黑一片,陆今安没有回来。昏黄的小夜灯亮起,年糕趴在窝里睡着。
她蹲下去抚摸了年糕的头,“还好有你。”瞥到旁边的酒柜,满柜子的酒,都是陆今安朋友送的,没有人拆开喝过。
不知怎的,顾念一从里面拿出来一瓶酒,都是英文字母,她不认得具体的牌子。
启瓶器就摆在旁边,顾念一学着电视里的动作,慢慢钻进去,又拔出来木头塞子。
她拎着酒和普通的玻璃杯,推开了次卧的门。想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里待一会儿。
顾念一甩掉鞋子,席地而坐,小心翼翼抿第一口,没尝出来味道。
她喝了第二口,苦苦的、涩涩的,不好喝。远处的街道没有连成串的红色尾灯,路灯孤零零直面应对台风。
一盏盏路灯像虚幻的蜡烛,她许了一个心愿。【希望明天快乐一点。】
她想到大学,有一次她的室友过生日,请她们吃饭,中途室友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室友妈妈很开心地说:“宝贝,生日快乐,乖乖女儿天天快乐,妈妈很幸福19年前生下了你。”她妈妈眼里由衷的快乐,是顾念一未曾见过的光亮。后来,她过生日,给妈妈发了一条信息,【妈妈,今天是我生日哎。】
李慧玲给她的回复,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说,【你的生日是妈妈的母难日,哪有心心情过生日。】
没有生日快乐,没有生日礼物。
可是,对弟弟不是啊,他们会给他买蛋糕、买礼物、唱生日歌。
不是她想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啊,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啊。
她真的只是想听妈妈说一句,生日快乐。
一句就好,一次就好。
眼泪与酒融合在一起。
原本苦涩的酒,变得索然无味。
心里更苦。
一瓶刚拆的酒,顾念一不知不觉喝了小半瓶。陆今安下班回来,如往常一般径直走进主卧,卧室内阕静无声。
没有人在等他。
他忙掏出手机,着急询问:【你在哪儿?】次卧的方向传来压抑的哭泣声,陆今安循着声音找过去。
是顾念一在哭吗?
陆今安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按下的前一秒,收了回去。再给她一点独处的时间。
转而去问谢昀庭,“明悦电话给我。”
可巧,明悦在他旁边。
“她今天很不对劲,你知道为什么吗?”
明悦想了想,选择实话实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将部分事情告诉了他。
挂断电话,明悦开始自责,准备出门,“我今天应该和她待在一起的。”
谢昀庭拉住她,“相信陆今安。”
陆今安跨步走到楼下,在冰箱和储藏室里找好东西,又返回楼上。
顾念一还在哭。
几乎没有停留,陆今安抱着她最爱的猫咪玩偶,推开了门。
依赖窗外昏黄的光线,他看清了顾念一,女生坐在落地窗前,背影纤弱、清冷,像凛冬风雪中绽放的白玉兰。男人走到顾念一身边坐下,无声陪伴她。
顾念一抱住猫咪玩偶,停下了流泪,额间垂下来两缕发丝,“陆医生对不起,喝了你的酒。”
一开口,嗓音清哑。
陆今安轻声问她,“好喝吗?”
顾念一摇摇头,“不好喝,好苦好涩。”
她再也不想喝了。
两个人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