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方向飞去。
青度愣愣回神,就看见二师伯脚尖点地,身如浮云,一跃百丈高,从人群中嗖地穿了过去。
再一回神,就看见面前自发站了一排人。
“仙长,十四盟如何报名引路?我们进了十四盟,就能进蓬莱吗?”
“道友,散仙还有没有能进十四盟修行的机会?”
排队的人群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激动是因为刚刚邹娥皇和青度展现出来的实力,如果自己也踏上仙途的话,会不会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害怕则是因为...面前这个叫青度的女仙长,脸若寒霜,看起来颇为不耐烦。
在众人的印象里,修士是瞧不起凡人的。
所以下意识地,就会觉得青度的冷脸是厌烦。
但事实上,青度其实只是浑身发僵。
蓬莱的弟子都知道,新一代的大师姐青度只是面冷,内里却是个好说话的,稍稍围着她的人多了一些,她浑身就会发僵,说不出话来。
比如此刻。
众人看见被围住的小仙人沉默了有半柱香,直到被簇拥的人群不小心地一碰后,那冷清的凤眼才终于掀开,整个人像发直的木板儿一样,直直倒在了地上。
“嘶——”
粉衣姑娘心惊肉跳,正准备上前帮一把手的时候,白衣姑娘拉住了她,划了个仔细看的手势。
顺着手势看过去,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青度,体表渐渐浮出了一层护体的罡气。
等罡气覆盖到青度半身的时候,青度的腹部就发出了熟悉的女音,而她的嘴巴仍是微抿。
是腹语。
虽然粉衣姑娘有点想吐槽为什么要用腹语说话,但这个时候不得不先竖起耳朵听。
“十四盟为二十年前抵御妖皇所成立的仙盟,十四州所有修士皆在十四盟的管辖范围内,参与十四盟招生后,则会根据天赋与个人意愿,分配到不同的门派下。目前十四盟有话事权的主要是五大门派,上两门为昆仑蓬莱,下三门为七彩阁,医谷,墨庄。”
“你们若要参与十四盟的招生,十日后在城东集合,统一配送。”
“至于进了十四盟后,能否进入蓬莱,则要看你们能否理解蓬莱的道义。”
“蓬莱是什么道义?”粉衣姑娘听得入迷,禁不住问。
凡门派,甭管规模多小,山头几个,只要开山立派它总归是有那么几条和旁人不一样的道义的,放在世家的体系里,重要性堪比祖训。
最出名的就是昆仑的道义,死战不退,剑在人在。
出名到人们一想起那一群不怕死的剑修,就会想到这句话。
而蓬莱——
“我心应我,万死不辞!”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衣姑娘轻轻的呢喃声与青度铿锵有力的腹语震荡在了这空中。
与此同时,另一厢。
“嗬——好一个我心应我,万死不辞。”
何家书院至深处,暗无天日的阁子里传出了一阵阴沉的笑意。
何家真正的老祖,邹娥皇的同辈人,何春生。
这句话,三千年前,有个人也曾对他说过。
彼时那个人挡在千军万马前,手里只有一把不出鞘的笨剑,身后要护着的却是一心求死的圣人。
邹娥皇从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何春生就知道,是她来了。
因为密州令。
密州令在手,何城乃至密州上下的每一寸土地,任何一切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线。
在别人眼里可能是感人肺腑的圣人献祭史,在何家老祖眼里,却可以谱写为另外的五个字——何家发家史。
黑暗中,慢慢燃起了阴火。
那阴火散发出冷冷的蓝光,投落在反光的古铜器上,映照出何春生垂垂暮老的模样。
他和天机子一样,从几年前开始,就已经慢慢地步入了天人五衰。
但是两者原因又不一样。
天机子,乃合道巅峰,半步大乘,无奈被困于渡劫神境,心魔摧残寿元,才得来了天人五衰。
而何春生么...则是合道初期,急火攻心,境界不稳,隐隐有要跌落的架势,于是连身上的这层皮都维持不住了。
否则正常情况下,步入合道之后,便是几千年的寿元,哪里就会像这两个人一样过于皮肉松弛,老态横生。
何春生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皮子连着褶子一直簌簌地扑动,冥冥阴火在这密不透风的阁子里不断的跳跃,慢慢地勾勒出了这方寸之地的摆设。
一桌一镜一笔架,另外三面墙壁上都挂着画。
画上的内容异常眼熟,正是朝圣阁传业屋里的最后三幅,共名为《圣人献祭百祥图》。
何家众人一直都不知道,传业屋上面摆着的三幅栩栩如生的画,是赝品。
真品被藏于密不透风的小隔间里,几百年几千年,只有他们老祖一个人得以旁观。
而何谦学这个小奶娃还是猜错了。
画下这三张画的人,正是他们何家自己的老祖,何春生。
如果站在何春生的角度来讲这个故事的话,一开始应当是这样的——
何春生出生的时候,何家只是一个三流的炼器世家。
只是毕竟是世家,再小再三流也会分个嫡庶。
何春生便是嫡系的那一脉。
他有个疼他入骨的母亲,和一个严肃的家主父亲,他们很爱很爱他。爱到他那个一向是家族利益至上的家主父亲,在得知旁系出了个修练天才后,第一反应不是家族兴旺,而是担忧这天才用了他亲儿的修练资源。
于是他的父亲,做了一件错事。
为了给他儿子家族里最好的修炼资源,这个父亲将别人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偷偷扔了出去。
那天夜里,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父亲青着脸回来,抱住了妻子,道:“我扔了那个孩子,为了咱们的春儿,我扔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眉心有一颗莲花样的胎记——作孽!我真是个畜牲——”
夫妻俩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