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锥心(2 / 2)

她的心上,霎时她觉着眼前的仿佛不是季钰,而是闻澈在轻蔑地和她说:“我就是玩玩你而已,别当真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间压了上来。

那天在岑宅,他什么也不说地拂袖离去,后来她亲自登门造访被他家的门童甩脸色,今夜在宫宴上任凭她被别人取乐,原来从始至终都死自己多想了。

季钰看着她,觉得刚才的话还不够,又补了句让她彻底对闻澈会来救她死心的话:“要不然你失踪这么久,怎么也没见他找过来,今日之事,若是没有他的授意,我能做成?”

就像是给烧灼的铁石突然浇下一瓢水,眨眼间蹦出千万细小的火花,很快又归于寂灭。

难怪。

岑令溪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对闻澈还抱有一丝期待,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季钰看见她终于乖顺下来,手指稍稍用力,便扯落了她的衣带,外衫就这么顺着肩头滑落在地上。

她眸光一转,在看到床头枕边遗落的那根泛着光的簪子后,回过神来。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顺着季钰,他今夜借酒得逞后,不知会怎么折磨她,说不定她都没有命活着出去。

心下飞速思考着对策,一边假意对季钰顺从。

于是忍着恶心双手攀上了季钰的肩头,放软了声音:“季大人,在这里好累的。”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一边的床榻。

季钰看懂了她的意思,横在她腰间的手一用力,便叫她脚底悬空,转头便被扔到了榻上。

“我还当你有多冰清玉洁呢?传闻中的‘长安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

她任由着季钰在她脖颈处梭巡,一边趁着他不注意将手伸到了头顶,手指慢慢挪动,够到了簪子,摸索着把簪子在手里拿稳后,趁着季钰低头拨去她垂在胸前的头发时,眼疾手快,朝季钰的背后就是一刺。

季钰闷哼了声,抬眼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下这么重的手,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岑令溪颤抖着手松开了簪子,然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等她看到簪子的位置时,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她本来只是想从季钰手里挣脱出去,但没想到那根簪子没有刺到季钰的后背,反而伤口向上,刺到了他的脖颈,而那个伤口,血流如注。

她脸色一白,去探季钰的鼻息,在发觉他已经没有呼吸后,整个人像是被弹开了一般,倒在了地上。

岑令溪将自己的手伸出来,上面全是血迹。

她杀人了,她失手杀了季钰。

岑令溪摇着头,不愿接受眼前的场景。

但她不得不接受,这就是事实。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地将呼吸放平稳。

不过多久,宫宴就会结束,到时候那些重臣一回来,想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里既然是给今夜参加宫宴的臣子留的住宿之地,那么应当会有她的一间。

季钰死前说她今天被带到这里来没有没有别人知晓,可能除了闻澈。

也就是说,只要她将这里和自己有关的迹象都清理干净,再趁无人注意出去回到自己的寝殿,那就无人知晓。

阿野不过多久就要进行春闱了,她不能让阿野有一个杀人犯的姐姐。

而且,现在季钰死无对证,她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被逼无奈。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惊吓和慌乱,勉强支撑着自己起身,然后闭着眼睛把季钰脖颈间的那根簪子抽出来,一时掌心再度传来鲜血的温热感。

岑令溪将簪子藏进自己怀中,又将自己掌心里的血迹在里衣上蹭干,右手上还留着一些痕迹,但在黑暗之中,只要她不伸出手来,就不会有人发现。

她看到了在不远处被季钰接下来的衣裳,庆幸还好外面的衣裳是干净的,走过去捡外衫时,她的步履,都有些踉踉跄跄。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裳,但因为手在颤抖的缘故,腰带怎么也系不好,她所幸放弃了,只要不是太过于凌乱,几步路的距离,应当也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将自己收拾好后,岑令溪原地看了一圈,应该没有自己留下来的东西,簪钗耳环都齐全,若是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但就当她调整好呼吸鼓足了勇气推开门后,外面却站着个人。

是闻澈。

她想迅速将门关上,闻澈的动作却先她一步,已经将门扣住,并且进来了。

血腥味很明显,闻澈皱眉看向一边,发现了季钰的尸体。

岑令溪这下是真得百口莫辩了。

闻澈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杀人了?”

岑令溪咬着唇,没有出声。因为她清楚闻澈是明知故问。

这么看来,今晚的一切都是闻澈的有意安排,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闯祸之后突然出现,反应还这么平淡,说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岑令溪虽然不涉朝政,但朝中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季家手中有禁军指挥权,闻澈这是想动季家,但又不好自己动手,于是才授意季钰,精心安排了这场局。

果然是鸿门宴。

岑令溪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在见到闻澈的时候,就已经被全部卸掉了,就像他说得那句,自己永远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勾起唇,颇是自嘲般的笑了笑:“闻大人看见现在这一幕,可满意了?”

闻澈没有应她的话,想要将她拉起来。

但岑令溪却没有理会用他伸出的手,他有些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

岑令溪抬眸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声音很轻,却像是在质问:“以大人您的权势,想要掐死我和岑家,简直是易如反掌,单凭我爹曾是赵王一党,便足以定罪,可您非要策划这么一场游戏,来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这场戏,您看的,开心吗?”

她说到最后,声音哀切,两行泪就这么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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