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当,就是寻常臣下关切太后之语。
他还在文书中说了,徐州大战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他这才无法亲自前来拜见太后,不过他为太后备了一份礼物。
徐崇良道,“太尉大人让人拉了一车东西过来,就在门口停着,看样子是药材。”
裴月姝捏着文书的手微微泛白。
但徐崇良还说,太尉大人甚至送了一个听说医术超群的大夫过来为太后调养身体。
现在她完全确定霍弛知道她有孕。
怪不得他会放自己走,呵。
就连她自己也是不久前才发现有孕,他是如何知晓?难道这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她让徐崇良退下,至于大夫和药,她都留下了。
周时章见她脸色不对,过了一会才说起司倾羽的事。
司倾羽虽然能逃出来,但他的家人和好友还在那些人手里,他必须回去。
而他抓拿裴月姝也是那些人下达的命令,跟随他的人都死了,那些人自然不会怀疑他已经背叛了他们。
即便怀疑,他们现在也还需要他这张脸东山再起。
周时章派了不少人跟着司倾羽,就是等着那些人出现。
“让司倾羽是徐州城,那些人不会眼睁睁看他死的。”
周时章明白了,立即下去安排。
他一走,裴月姝坐在椅子上,手轻抚着小腹,这半个月的犹豫已经让霍弛得逞了。
他知道她还是不忍心杀了他们的孩子。
他可真狠啊,竟然这样试探。
若她真的动了手,他便不会再留情,是死还是囚禁都只是他的一念之间。
可是她没有,他就立即派出了人满心欢喜地想迎接这个孩子的出生,多可笑。
原来他那日说的话是这个意思,他是可以让自己做出抉择,但这个孩子的存在必然会影响她。
她总不能将他留在宫里,结果还是不得不妥协。
只是片刻,她的脸色和语气都恢复了平和,“把那从徐州送来的大夫叫来。”
秦楚进来的一路都颇为忐忑,他觉得少主这事做得委实不厚道,还把他送过来,就不怕太后一气之下把他宰了当花肥吗。
好在没人对他动手,他恭恭敬敬朝裴月姝行礼问安。
虽然裴月姝脸色无虞,但他还是敏锐地发觉她脸上散发出的倦意。
药膳他已经熬好了,他递给她,她也平静接过,默默饮下。
秦楚心中啧啧几声,觉得十二说得一点没错,少主在感情上的确是糊涂了,哪有这样疼人的。
等裴月姝放下药盏,秦楚方才小心翼翼问道,“太后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太尉大人。”
裴月姝看了他一眼,秦楚仿佛看到了翻版的少主,僵在原地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了。
他反应过来,行完礼就离开了。
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该带点什么话给少主才会让他满意。
他走后没多久,夏音已经从他那拿到了药方子,裴月姝让她交给刘大夫。
又过了半个月,司倾羽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不仅周时章派人盯着,霍弛同样,而且还是亲自出马。
他们眼睁睁看着司倾羽被那些人带走,在一路跟了上去,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徐州地界,再往南边走就是一片毒林和瘴地。
把司倾羽带走的人并不是中原人,他们说的话他从未听过。
不过里面也混着一些中原人,其中的首领正是那位何尊者。
“你们要带我去哪?我戏台的人呢?”
他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司倾羽忍无可忍只能拔出了一个人剑,对准何尊者。
何尊者朝他一笑,他的牙龈竟是黑色的,他弯着右臂,只是弹了弹手指,上面就爬上了一条拇指粗的黄金蛇。
司倾羽眼睛都看直了,也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你可知道因为你我们损失了多少人,现在你还敢来责问我们?”
何尊者鲜少开口,原来是因为他的中原话讲得并不是很好。
“你们是南蛮人?”
司倾羽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是有些见识,不过听说南蛮人善养蛊,性情阴暗狡诈,鲜少会从他们的地界出来。
怎么他们还利用起前朝太子的名号妄图大晋的江山呢?
“是有如何,你最好老实一点,主子让我带你去定州,到了那边,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不就是和先前一样,弄虚作假,欺骗百姓追随他这个假冒的前朝后裔。
若不是为了他的家人朋友,他就是宁愿死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你们主子是谁?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李安,你们不是有句话,叫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吗。”何尊者嘲讽道。
两年了,李安险些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我要见见他们,否则我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还怎么安心为你们做事!”
“等你到了定州自会见到。”何尊者眉眼间透着不耐。
可这样的话李安已经听了无数遍。
此时此刻,他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只因眉间这颗痣,就被人盯上。
拿捏他不过只是他们动动嘴皮子的事,且到了如今,他的家人和朋友们大概率是已经死了。
对付普通人,哪需要那么多的心力。
“都出来吧,我不想再探了。”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现身的不仅有周时章派来的人,还有霍弛,他竟亲自来了。
李安趁着混乱之际,丢下一枚雾弹,消失在了原地,他这一走,周时章派出的那些人也没有久留,一点和霍弛争抢的欲望都没有。
“南蛮人,呵。”
霍弛没想到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竟然也妄图进军中原。
那何尊者也认出了他,吓得手中的蛇都险些掉了,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