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时间，电梯里没人，镜面的电梯让苏韵无处遁形。
贺珩透过镜子问道：“你们是要去恒金广场吗？”
没有指定提问对象，苏韵继续滑着手机，汤佳佳原本是打算回答的，可发现贺珩的视线是看着苏韵的，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没人帮她回答，苏韵这才“慢半拍”地抬头，含着棒棒糖与他在镜子里对视了一下，回了个“嗯”。
贺珩：“那一起，顺路。”
话音一落，旁边的王晨就立刻从镜子里瞟了苏韵一眼。
那一眼，惊讶、探究、质疑……总之，意味深长。
对苏韵来说，这样的邀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很难拒绝的，所以她和汤佳佳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直到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亮了下车灯，苏韵才意识到，“怎么坐”是个问题。
显然，负责开车的是王晨。
然后以贺珩的身份，他肯定是坐后排。
看他走到左侧拉开了后车门，苏韵和汤佳佳一起去了右侧，然后抢在佳佳之前打开副驾的门，上了车。
王晨和汤佳佳的眼神里同时闪过一丝诧异，因为按照职级，坐副驾的应该是汤佳佳才对。
只有贺珩拉着车门不动声色，黑色的眸子隐藏着情绪，坐进车里后淡淡扫了一眼坐在副驾的苏韵的侧脸。
她在故意回避他。
重逢的喜悦在此刻突然被迫清醒了一下。
是啊，她不仅不愿意和过去的朋友相认，甚至连重新认识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他。
她的态度很明确，明确到让贺珩的心迅速沉了下来。
车行驶上路，车厢里却十分安静。
王晨一向对BOSS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他从后视镜偷瞄了几眼后，就确定，BOSS的心情又不好了。
他借着看右侧倒后镜的时候，瞥了眼苏韵。
会吗？
贺总的反常是因为这个女生？
确实长得很漂亮，而且气质很好，贵而不冷，是会让大多数男人自惭形秽、望而却步的那种女生。
因为知道自己配不上，肯定追不到。
这么一看，倒是跟BOSS挺般配的。
汤佳佳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安静了没一分钟就没话找话地说道：“恒金广场是不是离公司不太远？我刚查了下路线，坐地铁好像就6、7站路。”
这话问出来，明显只有王晨会回答她。
王晨：“嗯，不堵车的话，开车20分钟。听口音，你是东北人？”
“昂，这么明显吗？你哪儿的？”
王晨笑笑：“你猜一下。”
汤佳佳煞有其事地啧了下嘴巴，一副很努力分析的模样，说道：“你肯定不是北方人，但也不像特别南方的，挺难猜的，华东地区的吧？”
“嗯，我就是江城本地人。欸，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不是北方人？我觉得我普通话挺标准的。”王晨笑着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其实也是在配合她，活跃下车里的气氛。
“确实没口音，但你in发得不那么准，能听出不是北方的。”汤佳佳话锋一转，看向贺珩道，“像贺总就很好猜，一听就是北京人吧？”
其实她也是因为看过贺远山的百度百科，才知道原来贺家是北京的，老实说贺珩的京腔已经没那么重了。
贺珩转头，眼神有意无意看了眼苏韵的后脑勺，回道：“嗯，初三转来江城读书的。”
说完，他见苏韵依然没反应，看着窗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便故意问道：“苏小姐是哪里人？”
苏韵其实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只是不想参与。
没想到贺珩会突然问她，她的心跳顿时慢半拍，侧过脸也没看他的眼睛，回了句“我邻省兴杭的”，就又把头转了回去，一副不想深聊的样子。
不过她说的是她妈妈的家乡，也是她现在的户口所在地。
所以，也不算是说谎。
贺珩闻言，眸光一闪，突然有种想要拆穿她的冲动，又问道：“那离得挺近的，以前来过江城吗？”
苏韵这下终于回头正眼瞧他了，只是水亮眸光里似染了层薄愠，眉头微拧，嘴唇微翘，回道：“小时候来过，不太记得了。”
说真的，他最好别跟她说话，因为他跟她说话越多，她心里越是有种没来由的……不爽。
会忍不住在心中质问：她变化很大吗？还是他压根就没把她当成朋友过？对他来说，她是不是就跟戏里的甲乙丙丁一样，只是路人，是他青春岁月中不需要记得的群演？
她突然觉得这么多年都忘不掉他的自己，可悲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