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踅见沾到雨荷血的郎君生息渐弱,紧张地上下打量吴奎,唯恐他身上有沾到雨荷吐出的黑血。
吴奎对吴踅点了下头,摆手示意他自己无事,脸色阴鸷地看着在地上吐血不止,痛苦翻滚的雨荷,沉声下令道:“按住她!”
几名护卫兵立即上前按住了雨荷。
“医者!来!”吴踅沉着脸同时下令道。
刚才赶来给宝华郡主诊脉的年迈医者佝偻着身子上前,为被护卫兵按住,仍在痛苦挣扎的雨荷探脉。
探完脉,医者额上的汗便涔涔而下。
“什么毒?”
“可还有救?”
吴奎与吴踅父子俩同时问医者。
医者为雨荷探完脉,转头就去探被雨荷毒血喷溅到面门的那位郎君的脉。
这名郎君此时已经倒地人事不知,医者为他探完脉后摇头叹了口气,转头拱手回禀道:“回大王,世子的话。这毒老朽未曾见过,竟是能让中毒人的血中带有剧毒……而这名被毒血溅了面门的郎君,已没救了。”
“这丫鬟呢?”吴奎指着尚在抽搐吐血的雨荷问。
医者摇头:“老朽能用针灸的法子,让她现在止了呕血,但她所中的毒已入血脉老朽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此毒,不知如何解。”
“依脉象来看,若不解此毒,即使老夫此时施针让她此时止了呕出毒血,她也活不过一日去。”
这名医者的话很明白了,雨荷留不住命,没有必要为她施针止血了,此时她就是个毒人,更没有必要再救了。
吴奎哪愿意线索在这里就断了,面色难看地挥手下令道:“救!想尽一切办法保下她的命!”
雨荷显然只是棋子,真正幕后主使在杀人灭口。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敢下毒害她爱女的性命,更想借此毒害于他!
医者依命将呕血不止的雨荷带下去救治后,蛮王吴奎面色难看的带着几名谋士随后大步离开了此地。
宝华郡主被何人所毒害的事查出了眉目,再将所有人都圈在此处没了意义。
留下来的吴踅,便开始行安抚之事。
能与宝华郡主交好,在她喜房里闹洞房的年轻女郎郎君们,也都不是没有身份的人。
这些人基本上不是蛮族权贵,就是现在辅佐吴奎的能臣子侄。
刚才吴奎将他们当下毒嫌疑人圈围起来,好生恐吓调查了一番,吴踅现在岂能不进行安抚?
吴踅将那群被迫卷入其中的权贵子嗣,好生安抚,赚足了好感,命手下心腹将这些人送走后,着重安抚了齐武奇,更是改口称他为姐夫。
宝华郡主虽亡了,但齐武奇与宝华郡主之间礼已成,就是夫妻。
吴踅现在还改口称齐武奇为姐夫,就是认他的意思。
过后,吴踅还亲自将“醉酒”仍在酣睡的林知晖,亲自送到了同行来使胡书的手上。
吴踅这一番操作下来,让齐武奇也略微定了心。
刚才吴奎进来见宝华郡主已死便要斩他,齐武奇真觉得自己这回是难逃一死了。
齐武奇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不少人的武将,太明白一个人必要另一个人死时,究竟是什么眼神。吴奎确定宝华郡主已死后,扬刀砍向他时的眼神做不得假,不论宝华郡主的死与他是否相关,吴奎就是想送他下去陪爱女。
吴踅这时示好,心下已有了多番思量的齐武奇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只做感激地热泪盈眶状,安然受下吴踅的好意。姐夫与小舅子之间的感情,在双方都有意亲昵之下,极速“升温”。
翌日,齐武奇作为丧主,主持宝华郡主的丧礼。
世子妃温南婷打理宝华郡主丧仪的大小事务。
唯一的线索丫鬟雨荷,在医者的全力救治下,仍是在第二天就没了。
丫鬟雨荷毒发而亡后,吴奎命心腹唐廷尉将与丫鬟雨荷有过接触的人和事,查了个底朝天,除了从她所居住处的榻下暗格里,搜出了宝华郡主当日所中的毒药外,再无所获。
已查到的证据,只能证明宝华郡主确实是被丫鬟雨荷所毒杀,但雨荷毒杀宝华郡主为何,这奇毒她从哪里寻来的?
她又是被何人所毒杀?她幕后之人又是谁?无人知晓。
宝华郡主被毒杀一案,在雨荷死后,彻底断了线索。
林知晖与胡书奉齐雅之命,出使来盛京的这一趟,虽出了许多波折,但齐雅吩咐他们来此该办的事,在宝华郡主被毒身亡前就顺利的与蛮王吴奎谈完了。
唯一可惜的是,蛮王吴奎宁愿多赔些银,也不愿赔一分粮,态度十分强硬。
胡书本想等宝华郡主与齐武奇成亲后,凭着两方已是姻亲的关系,滞留于此再谈谈止战赔偿之事,看能不能让吴奎将一部分赔银折换做粮来赔。比起银,齐雅更缺的是粮。大批的粮,非是有银就可买。
如今宝华郡主被毒身亡,幕后之人竟然毫无头绪。
祥州盛京的天,眼见着就要变了,林知晖在事发当夜又差点被卷进去。
胡书眼见着蛮王吴奎没因此事为难他们,仍是信守承诺赔了先前谈好的赔偿银,还怎敢在此地多待?
胡书与林知晖实恐再待在盛京多生变故,于是参加完宝华郡主的丧礼,立即就带着此前与吴奎谈好的止战赔偿款,火速启程回返祥州坪湖郡。
旧皇宫,议政殿。
“人走了?”吴奎问立于左侧位的裴菱辰。
“是,走了,今日午时出的城门。”裴菱辰出列,拱手恭声回道。
吴奎听裴菱辰言胡书与林知晖已出了盛京城,寒声道:“人都布置好了?”
“人已安排下去。主公尽管放心,那笔赔银,臣定不会让他们带出您的地界。”裴菱辰肃声回道。
“嗯。”得闻此言,吴奎连日来阴沉的脸色,这才略微有些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