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正儒每次面对这个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婶婶都有些不自在,好在这位婶婶并不会像有些长辈一样拉着晚辈问东问西。哪怕是,有些话并不合时宜。所以每次他也乐意陪着妻子过来拜访,而这次回来是拜访妻子的亲二叔,他便是再忙也要来抽出时间来。二叔不只是有战功,还有从龙之功,救驾之功,如今不过而立之年就官居一品,更是得陛下重用信任的心腹。他清楚父母兄长再三催促叮嘱他们夫妻来拜访是为了什么,他也清楚与二叔亲近将会意味着什么。他不会拒绝,更不会高风亮节自觉清高不做这等趋炎附势之行为。他既然娶了赵家的姑娘便已经与赵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早就分不清楚了。不管是不是能得二叔的关照他都是赵家女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更清楚,若是他一身没有本事,便是二叔再关照他他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有一点他是乐见其成,母亲和嫂嫂顾及着二叔的权势,对他的妻子比从前客气亲热了些,这也算是好事。有些事他看在眼里却不能提出来指责母亲的不是,可让妻子受委屈他也不愿。“你们二叔说下午就回来,一会儿吃了饭你们就回房去歇会儿。”孟娇娇特意跟侄女婿说,“你二叔昨儿知道你们要回来高兴得很,特意让厨房多备了你们爱吃的菜。还说你们成亲的时候他没喝到喜酒,今日你们既然回来了就陪他把喜酒补上。晚上你们也别回去了,就在家里住下,一会儿我让人去你家说一声,想来亲家公和嫂嫂也不会怪我留你们一夜。”宴正儒心想,自然不会怪罪,反而是乐得他们这次来能多住几日。他抢在妻子前答应,“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我确实应该向二叔敬酒赔罪。这么晚才来看二叔,是我的不是。”之前每次妻子回来母亲都会提醒早些回去,只有这次母亲说不回去也无妨,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从前是家里没了馨儿不成,不管大事小情都要她处理,如今成了没什么事了。他自觉不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埋头读书的迂腐之人,家中什么情况他也清楚。“馨儿念叨了好几次要回来,都是因为我才耽误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在叔叔婶婶这里轻松两日也好,省得回去后又要理会那些鸡毛蒜皮。孟娇娇觉得侄女婿是故意这样说的,她当然也乐得留他们。“既然回都回来了,你们便安安心心在家里多住上几日,你妹妹也念叨你好几回了。你再不回来看她,她都要生气了。”“好,我都听婶婶的。”赵馨儿微笑着答应,她再纠结下去只会伤了婶婶的心。上个月收到母亲送来给孩子的东西,这两年她收到过几次母亲送来的东西,也有弟弟写的信。弟弟请她代他向二叔二婶还有妹妹道歉,她没有做。母亲做下的那些,哪只是道歉就能揭过去的?况且,这句道歉也不是母亲说的。这次的东西里有奶奶给在曾孙的,还有奶奶给妹妹的,叫她转交给二婶。她做不得二婶的主,直接退回去了。伤害已经造成,之后再如何挽回弥补都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模样。所以,从一开始她便不奢望婆婆能把她闺女看待,她也做不到把婆婆当母亲看待。对长辈她敬着尊着,该她做的她不会逃避,不该她操的心她一律不管不问不上心。每次婶婶问她在婆家如何,公婆待她如何,叔伯妯娌相处如何,丈夫对她如何,她都捡好的说。她看得出来婶婶有时候的欲言又止,她其实有话想说。有了婶婶的前车之鉴,她会先保护好自己。吃了饭赵馨儿再三催促婶婶去休息,“我们又不是外人,婶婶不用陪我们这么久,您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下午您也别管我们了,回了家我可不会拿自己当外人。”孟娇娇左边有孔氏扶着,右手被侄女扶着。“那我就真的不管你们了,大夫说我这胎有些不稳,确实得歇着。”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孟娇娇就退几天了,至少也等安稳了不用吃药了。赵崇霖说下午回来就下午回来,一进门就问刘管家。“大夫来过了?”“来了来了,恭喜老爷,咱们家又要添丁进口了。”赵崇霖一听高兴得嘴都裂到耳朵根上去了,大手一挥,“赏。”“夫人已经赏过了。”赵二爷大方,不在乎这几个赏钱,“再赏。”主仆二人都笑出一个德性,“多谢老爷赏,老奴替大家伙儿先谢过老爷。”赵崇霖这才想起来侄女和女婿,“馨儿他们回来了?”刘管家连忙应答,“上午就到了,如今在房里午歇,小的一会儿就去禀报。”“不急,让她睡醒再说。”赵崇霖心疼侄女,想着侄女怀着孕就是要多睡多吃。“我先去瞧瞧夫人,你下去吧。”刘管家说夫人也在午睡还没起,赵崇霖脸上的笑意更甚。在老爷走远后刘管家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事没有禀报,夫人的吃两天安胎药。高兴糊涂了,希望老爷别怪罪。赵崇霖还没有走到正院就看到葛春桃端着托盘小心翼翼走在前头,他叫住人。“端的什么?”“老爷回来了,这是夫人的安胎药。呵呵……恭喜老爷。”葛春桃笑着笑着见老爷看着药碗便了神色立马解释,“大夫说日子浅有些不太稳,不过吃两日安胎药就没事了。”至于为什么不稳葛春桃不知道,但罪魁祸首赵崇霖清楚。赵崇霖恨不得给昨晚的自己两拳,要不是他媳妇儿也不用受这个罪,这药还要喝两日。本来一路上听到下人说恭喜赵崇霖高兴得人都要飘了,现在飘不起来了。到正院里赵崇霖没有急着进去见媳妇儿,叫来孔氏询问情况。“上午夫人可有难受?大夫是怎么说的?”孔氏一五一十将情况说了,又说了夫人跟堂小姐和姑爷说了半日话。“老爷不用太过担心,大夫也说夫人身体底子好,夫人和小主子都会平平安安。”赵崇霖轻手轻脚进到正房,他还是小心翼翼掀开幔帐就怕吵醒了媳妇儿,但又想立马见到人。结果一掀开就见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含着笑正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