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视频里播放的,是倪霁脑海中的记忆。
向导强行入侵了那个罪犯的精神图景。
读取他的记忆。并以自身为媒介,在脑缸系统的运作下,当着所有人的面现场播放了出来。
只是,向导居然做得到这种事吗?
观众们不太清楚。
在这里的大多是出生平民的底层哨兵。
数量稀少,圈养在白塔中的向导对他们来说,仿佛是只居住在报纸和电视里的东西。
从前他们一直以为,那些衣裙华美的向导不过是用以装点帝国繁华的鲜花。
是被矜贵地供养在象牙塔中柔弱温驯的装饰品。
这一刻,眼前的向导让他们目瞪口呆。
他们觉得前额有些发凉。
看着高台上那个被按住眉眼,脸色惨白的囚徒。
看着那只细腻白皙小手。
想到如果这只手按住自己时的模样,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向导居然做得到这种事吗?”站在窗前的办事官,不敢置信地喃喃。
她开始觉得十分懊恼。
早知道这个林苑这么厉害,竟然能够直接入侵哨兵的精神图景,播放记忆。就不应该让她在公开场合干这事。
毕竟有些东西,如果被播放出来,可能会不太好看。
不过想想,只要能把虫玉找出,完成上面的大人物交代的任务就好。一些小节上的不完美,也不算什么要紧事。
那是一整块活着的虫玉啊。
不是死去的,也不是只值一点小钱的碎片。天知道那个污染区里,怎么会有这么大块的宝贝。
想到这里,办事官又高兴起来,伸手去推坐在身边的罗伊,“你们特研所有这样厉害的向导,你怎么不早说。”
罗伊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仿佛嘲笑她们军管处的这些人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
谁知道罗伊自己也在心底咬手帕呢。
小姑娘家家的,真是深藏不露啊,害我看走眼了,真是完全没看出来啊。
屏幕里,那位身材壮硕的哨兵,走到在屏幕前坐下。
也就是倪霁的身边坐了下来。
递给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
“队长。”铁塔般魁梧的哨兵,露出一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这一趟任务回去,我能不能休假一段时间?”
倪霁的视线转过去看他。
“我家那位,下个月就要生了。”大块头的哨兵笑着伸手搓搓自己的脑袋,“这是我们第二个孩子,留她一个人在家,实在太辛苦了。”
他本来就长得有些粗矿,脸上还有着三道斜跨半张面孔的伤疤,让他笑起来的样子变得很扭曲。
但他却很爱笑,笑起来,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
倪霁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饮料,视线在那张着满面笑容脸上停留了一段时间。
“可以,这一次任务完成得很顺利。会有一笔奖金,你正好带回家去。”
屏幕里响起的是倪霁的声音。
那声音很好听,像是缓缓流淌过山涧的冰泉,有一种沉静平稳的力量。
如果只听这个声音,一点也想不到那是个会一枪爆人脑袋的凶徒。
换班的时间到了,潜伏在高树上的女哨兵像影子一样地从树上溜下来。
她脑后束着高高的马尾,有一双很有力量的长腿。
落地的时候,顺便将从暗处爬出来的一只脸盆大小的人面蜘蛛给一脚踩碎了。
队伍里另一个短发的女哨兵很高兴地迎上来,把一杯热好的食物递给她。
两个姑娘拉着手在篝火边坐下。
“姐姐,队长说这一趟会有不少奖金。”短发的姑娘开心地说,“我想买一些糖果,给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
“不行。”姐姐一手稳稳按着枪,一手喝汤,头也不抬。
“为什么嘛,人家好想看见那些孩子欢呼着冲过来的样子。”短发的姑娘挨上来,用她有一点粗糙的小脸蹭着姐姐的肩膀撒娇。摇得杯子里的汤水叮当直晃。
“今年冬天会很冷,马妈妈说,院子里缺煤炭,还有食物。”长发的姑娘放下杯子,掰着手指计算,“再买一些棉花。如果还有剩余的钱,我想买一点治冻疮的药。马妈妈的手指每年冬天都肿得不行。”
短发的姑娘不甘心地呜咽一声,低下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姐姐转头看她一眼,伸手过手来,把她一缕短短的头发别到耳后,
最后比了个手势,说,“只能买一点点。”
那位皮肤粗糙,满身泥土的短发姑娘像一个真正的少女一样,快乐地鼓起掌来。
发现倪霁的目光看过来,两个姑娘吐了吐舌头。
做了个抱歉的军用手势,姐姐用责怪的眼神看了妹妹一眼。
篝火边两三个年轻的哨兵发出一点小小的骚乱声。
其中的一人面红耳赤,被身边的兄弟用胳膊夹住了脖子。
“这小子,这小子说他回去要和姑娘求婚。”夹着他的兄弟这样说。
“真的假的?你小子这么早就解决个人问题了?”
“是哪里来的姑娘?”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
“这小子能认识什么好人家。是花街里的姑娘,年纪比他还大。”有人这说。
被夹在胳膊下的年轻哨兵,满脸通红,鼓起勇气解释,“她,她是个好女孩。”
“好女孩能看上我们吗?你这傻小子,该不会被女人骗了吧?”
气氛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倪霁起身朝那边走了过去。
“队长。”
“倪队长。”
伴随着视角的一路推进,屏幕里出现一张张哨兵生动的面孔。
他们或是崇敬,或是信赖的目光看过来。
其中只有那位戴着眼镜的研究员显得和整支队伍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身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