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虎抱着那条野狗不知所踪,徐年随着其他四人一并来到大堂前院,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等着看陈宪虎所说的大热闹。
先前见面就敬了徐年一杯酒的人叫做何霄。
身高八尺,眼如铜铃,满脸络腮胡。
这面相看着就豪爽。
也确实是个豪爽的性子。
他望着满院宾客,摸着络腮胡,用闷雷般的嗓门问道:“陈宪虎这厮,光让我们来看热闹,有没有谁知道他这会儿是跑哪儿去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我们难道就站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鬼知道他的,神神秘秘都不说清楚。”
“不瞒说,叶某正纳闷着,还想问问何兄你们知不知情,原来大家都蒙在鼓里。”
“也别看我,我只是来蹭顿饭,不过还真别说,这九珍楼厨子手艺就是高。”
四人都不知道陈宪虎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仅存的希望便来到了陈宪虎的大哥身上,不过徐年也没法告诉他们答案,只能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也和你们一样不知道这会儿是要看什么热闹。”
何霄笑了一声:“看来那厮对咱们几个还真是一视同仁,一个都不透底……”
不管陈宪虎的热闹是什么,陈府大堂前院现在就已经很是热闹了。
满座宾客皆高朋,不是朱紫也为贵。
只不过摆在小院里的那一桌饭菜徐年他们来之前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而这前院里摆着的每一桌宴席却都只是浅尝辄止。
为此,自称只是来蹭饭的那位还捶胸顿足,嘟囔着糟蹋了好菜。
浪费了九珍楼大厨的手艺。
本来伸筷子的人便不多,眼下吉时将近,许多宾客更是干脆放下了筷子。
何霄挠着下巴,疑惑道:“奇怪了,没到吉时见不到新人倒也正常,可这怎么两家亲属也一个都不没在场?不用陪着宾客的吗?”
听到这话,徐年忽然想起他进来时还看到了谢彬堂。
而现在这满座高朋里却没有了谢彬堂的身影。
人都去哪儿了?
“吉时已到,拜堂成亲——”
不用久等。
这一声喊极为嘹亮。
就连那些进不来陈府大门,在府外流水席上的人们都听到了动静。
众人下意识停下筷子,望向陈府。
虽然隔着高墙大门,看不见府内的动静,但想也想的到应该是身着喜服的陈家小姐和徐府少爷在满座宾客的见证下,拜天地高堂结成连理了吧。
外面的人只能凭着这一声喊来想象这场由圣上钦点的大婚现场该是布置得多么华丽。
于是便有些羡慕那些府内宾客,能亲眼见到。
但其实他们不用羡慕,因为陈府大堂前院里面不是朱紫也为贵的满座宾客们也只听到这一声喊。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大堂正门紧紧关着,不透一丝光,也不见今日大婚的两家有谁出来解释一下现在是怎么个状况。
“这拜堂不应该是来宾共同见证,怎么还关着门拜?”
“会不会是两家大婚,高兴地忘了门还没开?”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徐家和陈家的人,你们有谁见过吗?”
“没见着,倒是徐府的亲家,天水谢家的人方才还看见了,但现在也不知是去了哪儿。”
“刘大人对天下礼法了然于胸,可否和我们说说这关着门拜堂,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突然被点了个名,礼部尚书刚端起酒杯要小酌一口。
这下僵住了。
没听说过哪里还有这种礼法。
难不成现编一个说法出来?
但这番话说是不可能说出口的,礼部尚书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不论是他不知道有此礼法,还是说徐陈两家在大婚之日弄出了差错。
这可都不大妥当。
所以。
管着天下礼法的尚书大人干脆便把酒往喉咙里一灌,然后扶着脑袋便慢慢栽了下去。
很仔细地没撞翻菜碟。
“唔——这陈府的酒真好喝……啊,年纪大了,这么几杯下去就有些、些许不胜酒力……这下可是失礼了啊……”
礼部尚书躲进了酒里,毕竟是正二品当朝大员也没人非得在这般场合落他面子计较下去,况且此时大堂里又传出了嘹亮的喊声,吸引走了满座宾客的注意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
“汪汪——”
“咯咯、咯咯……”
前面三声喊明显是拜堂的章程,可这最后两声出来。
满座高朋都懵了。
“哈哈……这人年纪大了,耳朵都不好使了,竟然听到里面传出了……犬吠?”
“是啊,这人上了年纪不服老不行咯,我还幻听了鸡鸣……”
犬吠鸡鸣就在耳边。
只是他们难以置信这会是从拜堂时传出来的声音。
紧闭的门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角落里等着看热闹的徐年和何霄等人也听到了这不应当出现的声音。
“这狗叫声……不会是陈宪虎抱着的那条野狗吧?”
“陈兄请我们看的大热闹该不会是……嘶——应该不会吧?徐陈二府的大婚若是变成了鸡狗,这热闹也太大了。”
“我滴乖乖!这热闹这么够劲?这顿饭蹭的值啊……”
徐年听到这鸡鸣犬吠,莫名感到了些许烦躁,紧接着便看到紧闭着的大堂正门倏然打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
一条野狗叼着只戴着红花的大公鸡跑了出来。
兴许是这一幕过于骇人,以至于满座宾客竟无一人有所反应,竟让这野狗叼着公鸡跑了出去。
几个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大堂里面,便是徐家和陈家的人。
陈重山坐在上首位置,端着方才拜高堂时敬上来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