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亲眼看到入嘴,但好几道菜都已经动过了筷子,应当是吃了些的。”
“那好,等下我去见见她们。”
为什么要等?
等药生效。
穿戴整齐后,胥华呈看了眼因为害怕缩到床角又不敢出任何动静的小姑娘,不耐地挥了挥手,让梁小二把这从漕帮的船上下来,到了天水城还没几天的鲜品暂且先关回专门放哑菜的仓库里面。
他自己也估摸着时间,觉得药效差不多已经开始发挥之后,方才动身去见一见那位能拿金子砸人的京城女客。
进了院子。
却没有胥华呈预想中的衣衫不整处处春光的靡靡场面,一对男女坐着,男的面无表情,女的还在伸筷子夹菜。
但却只是吃喝,没有玩乐。
总价要三百两白银的五道哑菜只是站在旁边,连那单薄到透着肌肤色泽的衣衫都还没褪掉。
这就好比吃螃蟹。
壳都不剥,吃什么呢?
明显没被品尝过五道哑菜引起了胥华呈的警觉,而且照理说药效也该发作了,他们应该像是饥肠辘辘之人见到一顿丰盛大餐,迫不及待地上去品尝才对。
是梁小二加的剂量没够?
还是吃的不够多?
不过这女客现在都还在伸筷子,应当很快就要有反应了吧。
胥华呈心中思索,然后脸上笑了笑,就像是和气生财的寻常店铺老板那样拱了拱手,张天天冷冷地问道:“你就是这儿的老板?”
“是的,在下胥华呈,招待不周还请客人见谅。”
胥华呈看了眼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五个小姑娘,呵呵一笑:“请问客人是对这些哑菜有什么不满意吗?似乎都没有动过……”
话音都还没落,张天天猛地把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摔,些许菜汁飞溅到了胥华呈的身上。
刚换的一身得体衣服,这一个照面就变得不太得体了。
张天天怒道:“本来只是肚子饿,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玩,现在是憋了一肚子火,还玩什么玩?你自己尝尝你们这儿的清蒸螃蟹,做的是什么玩意儿,是给人吃的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胥华呈顶着张笑脸,话还没上两句就挨了一顿好骂,难怪梁小二要说这人难伺候了。
至于这螃蟹……
食在鲜的清蒸螃蟹,天水城里的一绝,有这么不堪入口吗?
胥华呈知道这道清蒸螃蟹是哪儿来的,至于加在其中的助兴佐料,梁小二都可以不在意,他作为西丰楼的老板更是不担心无处尽兴。
当着张天天和徐年的面,胥华呈拆掉一只螃蟹吃下。
尝了个滋味。
肉质紧实弹嫩,鲜味中透露着丝丝清甜,膏质饱满流油,入口入喉没有丝毫腥味。
不愧是食在鲜的螃蟹,难怪会声名远播。
虽然自己这西丰楼主要的入账都是哑菜而不是螃蟹,但不可否认自己这里的厨子做螃蟹,比起食在鲜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尝也尝了,胥华呈尝不出什么问题,在张天天明显不善的目光之下,他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不瞒客人,为了让客人满意,这道螃蟹其实是从食在鲜买来的。”
“食在鲜做的螃蟹,在我们天水城算是一绝了,应当鲜少有人能出其右。”
“这盘螃蟹,我已经尝了,也是觉得肉质鲜美膏油适口,称得上美味。”
“实在不知是有什么地方不合客人的口味?”
如果是来玩的,应当不会太在乎这吃的东西是不是西丰楼的厨子做出来的,如果真的是对一道清蒸螃蟹斤斤计较败了兴致,那么食在鲜的招牌至少在这天水城也够响亮了。
所以,胥华呈坦白了这道螃蟹的来历,试一试张天天究竟是几个意思。
“这螃蟹就叫一绝了?你们天水城的人是不是都不会吃螃蟹啊!吃螃蟹难道就是吃肉和膏吗?”
张天天这一问,把胥华呈都问不会了。
不吃肉和膏。
还能吃什么?
蟹壳吗?
张天天却依旧是一副煞有其事的神情,继续说道:“当然是吃壳啊,酥脆到恰到好处的螃蟹壳沾着醋,在口里一嚼就发出嘎嘣脆的响声,这才是评判一道螃蟹好不好吃的精髓!”
“看看这螃蟹的蟹壳,能吃吗?”
“你要不要吃吃看?”
吃螃蟹要吃壳的一番高论出来,徐年都忍不住侧目看了张天天一眼。
这丫头要是在前世,无中生有张口就来的本事,进能在演艺圈风生水起,退也可当个网上冲浪的弄潮儿,指不定还能捞到个专家大师之类的名誉头衔。
胥华呈看了看无处下嘴的蟹壳,实在不知道这玩意儿要怎么下肚,切身体会到了梁小二面对张天天时的懵逼。
这说的是真的吗?
难道京城流行吃螃蟹重点在吃壳,只讲究肉质鲜美和油膏饱满,是他少见多怪,跟不上盛行京城的风雅了?
可是胥华呈毕竟不是梁小二。
见过更多世面。
尤其是自己就是这西丰楼的老板,底气更足。
很快就反应过来尽管张的再煞有其事,也掩盖不了她这番吃螃蟹重在蟹壳嘎嘣脆的论调有多不着调。
就算胥华呈见识浅了,但天水城又不是什么不通人烟的偏远小城,不说什么走马上任的朝廷官差里有多少去过京城甚至就来自京城。
就说这天水谢家。
家传比国祚都久远的世家,总不会不知道京城吃蟹的风雅吧?
坊间流传谢家家主喜食螃蟹,逢年过节的筵席上都缺不了一道螃蟹,而食在鲜的螃蟹可是深得其心,曾经还出过重金想把食在鲜的大厨聘为家厨。
所以说,吃螃蟹怎么可能吃蟹壳?
这就是在找茬!
意识到这一点,胥华呈便换了副脸色,不再是和气生财的笑脸。
哼了一声,挺直了腰。
“原来如此,吃螃蟹竟是要吃壳……呵,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