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张神医一直以来都在为大焱天子调理身体,大焱天子也相当熟悉那位张神医的作风。
摇摇头便走了。
什么法子都没留下。
这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油尽灯枯,无药可续。
不然但凡是有点方法,即便是百槐堂乃至于大焱王朝都没有的灵丹妙药。
张神医也该留下几句话。
而以张神医的医术如果都断定没救了,那这恐怕……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大焱天子挥了挥手。
房间里的其余人,除了之前就没有跪下,仅是弯腰的一道身影之外,无论是尚书侍郎还是统领,都鱼贯而出,去到了房门之外。
大焱天子沉声说道:“张卿,是朕害了你啊……”
在大焱天子“病重”的这些年间。
因为各种原因对张弘正不满的人会觉得这大焱朝廷简直是姓了张。
成了首辅大人的一言堂。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则是在天子难以理会朝政的这些年里面,张弘正以首辅之位同时扛起了天子的责任,硬生生一肩挑起了大焱这广袤而又沉重的江山社稷。
对于这么一位没有修为傍身的老人而言,这显然是极其损耗精力的事情。
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这往往就意味着……减寿。
即便老人现在已经可以把江山社稷从他的肩膀上卸了下去。
但是他的肩膀却也已经无力再挺起来了。
张弘正无论是眉梢还是肩头都耷拉着,只是眼睛里面却是笑意:“陛下说这话就见外了……”
“这些年,别人可都说我成了站着的皇帝,和陛下的区别只在于……一个能坐着甚至躺着,一个得要站在朝堂上……能当这么些年站皇帝,能够一展抱负治这江山社稷……我,满足啦。”
“毕竟别的读书人,寒窗苦读数十年,能治一县都已经是烧高香了,我却治了……大焱,还治了这么多年……”
老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
大焱天子眉眼里渐渐多出悲色。
不过老人的声音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在坠入了一个低点后,忽然变高了。
就像是一阵风吹过。
已经烧成灰烬的柴火堆里,忽然飘出了些许火星。
“对了……陛下……徐年……”
“此人年少老成,虽不是心慈手软,但也有情义……修的是道门,但是佛、儒却也都认了他……我不通修行,也看得出此人身上确实是有太多的神奇之处,而神奇往往对应着……蹊跷……”
“他是徐世威的私生子,如今徐世威背叛大焱,或许……有人会以此来间隙他和大焱的关系,但……要我说,一个徐世威的私生子,远不够盖住他的神奇……只不过……咳咳,不过这样的人放在朝堂之上,也未必可控。”
“陛下用或者是不用,还需……三思……但我给陛下的建议是……即便不用,也需示好善待……”
大焱天子沉吟了片刻。【。3。】,
他轻轻拍着张弘正的手,就像是在让这位老人在生命中的最后一程,能放宽心。
“之前江扬郡的事情,朕就允过给徐真人封侯,不过徐真人似乎对于封侯之位兴趣不大,但现在徐真人又在永冬寒地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已经在考虑把镇国公的爵位给他。”
弥留之际的老人似乎有了点力气。
眯了眯眼睛。
确认道:“陛下说的是……镇国侯,还是镇国公?”
镇国公的爵位,世袭不罔替。
如今只是侯位。
镇国公府在丢了朴刀失了先帝御赐的皇恩后,也只能叫做镇国侯府了。
大焱天子轻声说道:“当然是镇国公。”
“陛下想用他为将?”
爵位虽然和官职并不直接挂钩,但镇国公这一爵位因为镇国公本人的特殊性,一直以来都有强烈的武将色彩。
大焱天子摇了摇头:“徐真人大抵是没有入朝的心思,朕也没打算强迫他,只是镇国公这一爵位,说到底和徐真人也有些脱不开的因果,与其让徐世威就这么糟蹋了这位一位大焱传奇的家门名声,不如就让徐真人接下来,也算是……一举两得。”
“陛下高见。”
老人虚弱的声音明显比起刚才更有力了。
不过这未必是什么好兆头。
回光返照。
这更意味着已经是生命的尾声了。
老人似乎也是因为获得了这点力气,又是在什么都已经可以放下的生命尾声,忽然便问道:“陛下……还有,咳咳……都快死了,我唤你一声师弟,无妨吧?”
这声师弟,唤的是大焱天子进门时没有跪下,挥手时也没有识趣出去的房间里的第三人。
老人继续说道:“我不曾真正踏上修行之路,但陛下和师弟你们都修为不浅,我其实也……挺想知道,修行是什么感受?死到临头,我倒是有点羡慕……能够修行的人了,毕竟有修为傍身,很多难题真的就能够迎刃而解。”
比如老人要是有修为。
或许这江山社稷,他还能再继续看下去。
看看自己洒下去的种子,都能生根发芽开出什么样的花。
大焱天子沉声说道:“修为而已,没什么好羡慕的,再高的修为也不过就是个粗鄙武夫,况且大焱王朝偌大江山,总有那么些修为有成的能人冒出来,但像张卿这般能够肩挑社稷的人……确实是遍地难寻第二个人了。”
房间里的第三人,这时候也是徐徐说到:
“武夫如果是粗鄙,儒修也同样只是那么一回事了,难免脱不开酸腐……多少读书人修儒只是为了入仕。”
“舍本逐末荒废年华,端的是酸不可闻腐不可看。”
“远不如师兄你这般有为……虽无修为傍身,却有清风为伴,上可理世道,下可顺百业,如此才是我辈儒修,当有之义。”
“是吗?听陛下和师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