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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夫婿(2 / 3)

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大大方方将糖人塞到了他手里。

“这是巫觋族的习俗。浴神节这一天,他们会用麦芽糖混合草本染料做很多的神像,等到夜间诸神游街,便会由神官们带着这些饧糖韵果开路,享受世人膜拜,接受香火功德,神谱上得道的正神皆在其列。”

晏琳琅明艳一笑,眼波流转,望向身侧少年道,“诸神游街,别家神明有的殊荣,我家神主也要有。”

殷无渡那颗沉寂的心脏,仿佛被某只温柔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云阁飞灯亮起,暖光点缀在她的眸中,说不出去的绮丽。

“这把剑给你。”

晃神间,似乎有一道脆生生的少女音与她重叠,灵动道,“别人有的东西,我家阿渡也要有!”

模糊不清的画面如流星划过,还未抓住,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殷无渡捻着糖人神像的竹签,抬指按了按眉心,腕上的红绳鲜红灼目。

“一个哄小孩的东西,就想打发本座。”

他嘴上嫌弃,却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视线久久落在那与自己模样相差无几的漂亮糖人上,指腹捻着糖人转了转,又转了转。

而后轻启薄唇,一口咬掉一片糖人衣袂。

“欸?”

晏琳琅惊异于他竟然真的张嘴去咬。

且不论如此精美的糖人吃掉了多可惜,天底下哪有神明会吃自己的神像?

但转念一想,这饧糖韵果本就是送给他的,他爱吃就吃吧。

晏琳琅遂扑哧一笑,眼底浅光轻漾:“好吃吗?”

殷无渡惬意地撑着下颌,漆眸中染着些许许餍足之色。

片刻,唇畔的弧度轻轻一勾。

真甜。

随着最后一声暮鼓落定,满街花灯浮空,火光如昼。

人群中蓦地传来鼎沸的欢呼声,是游神庆典正式开始了。

巫觋族擅占卜,信奉自然之神。

花灯编织的橙金色光河之下,戴着傩面的大巫起舞祝祷,十二匹雪白骏马所拉的车辇之上,七名少男少女妆扮成七位自然之神——风师摇铃,雨伯洒露,花神起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星宿之神则擂动通灵鼓,分列车辇四周,象征镇守四方。

晏琳琅见夹道欢呼的百姓端着瓷碗、玉盅等器皿,伸长了手臂去争抢“雨伯”洒下的甘露,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仙露琼浆,便好奇地问道:“他们在抢什么呢?”

“抢什么,自然是神仙水呀!”

旁边仙楼的贵女搭话,热忱回答。

“神仙水?”

“就是行宫汤池中的冷泉水!”

贵女以扇遮面,咯咯笑道,“道法高深的半仙沐浴过,可不就是神仙水嘛!百姓们都相信这东西沾了仙气,可驱邪纳福呢。”

“……”

所以这些神侍们洒的,是她昨夜的洗澡水?

浴神节,浴神节……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修士捧上天去,黎民卑入尘里,这世道果真疯了。

晏琳琅一言难尽,颇为复杂地望向那些将洗澡水当宝贝抢的平民百姓。

待供奉自然之神的巨大车辇缓缓驶过,便有花雨铺道,小神官们捧着自家供奉的神明塑像井然而行,享受着香火供奉和百姓们的顶礼膜拜,不时还有修士的术法从天而降,为自家神明献上功德焰火、功德元宝。

一时整条街都被奢靡的打赏占据,五彩的光芒简直快要闪瞎人眼。

然而这样的热闹,却与殷无渡无关。

晏琳琅倾身伏在阑干上,单手支着下颌,眼角余光瞥过身侧的黑衣少年。

他原本也该高居九天之上,位列正神之尊,由那些神官抬着神像夜游,享受着香火功德的供奉。

而不是神情淡淡地坐躺在云椅中,独立于喧嚣之外。

晏琳琅忽而想起,自她从鬼蜮阴山中捡回那颗心脏起,殷无渡便是孤身一人。

现在他成了飞升九天的少年神明,仍旧是孤身一人。

不被认可,没有信徒。

唯一一个不像信徒的“信徒”,还是曾经舍弃过他的女子。

晏琳琅垂落眼睫,忽而有些心情复杂。她倾身挪过去,声如落玉地唤道:“殷无渡。”

殷无渡闻言抬眼看她,手中还拿着那支缺了一角袖袍的糖人神像。

“你想不想去游神?”

晏琳琅歪着脑袋,眸子一弯,朝下方浩浩荡荡的游神队伍指了指,“我可以悄无声息地混入神官队伍中,捧着你的神像位于前列,保证头香都是你的。”

灯火下,少女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宛若春雪落樱,眸光明澈不像作假。

蓦然间,殷无渡有种被暖光晃到的错觉,不自觉眯了眯眼,勾起一抹轻笑。

“本座与他们并非同道,不需要这种排面。”

殷无渡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扶手上,眼角的冷意尽显少年神祇的桀骜,“水神触柱,致天塌地陷;火神一怒,引天火焚城;千年前神族内斗,以生民为棋子,致使赤地千里,尸骸相枕……如此种种,哪一次不是人如蝼蚁,死伤无数?普通人将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供奉这些东西,真是可笑至极。”

顿了顿,他道:“这世间,本就不该有神明。”

晏琳琅惊异于他的想法,笑道:“你这话,倒是与我仙都的信条不谋而合。”

也不难理解,毕竟他曾在六欲仙都生活了三十年。

但还有个问题,晏琳琅一直没有想明白:

殷无渡这个神明,当的实在是太敷衍了。

他从不发展信徒,也不在意香火,唯一让她雕刻神像上供功德,也是恶趣味的戏弄居多。

在九天之上时,他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途中,虽要突破最后一层天,却又不曾将天道放在眼里。

他恣睢狂妄,却也悲悯世人;阴晴不定,却也出手相助……身上似有一种矛盾的神秘之感,所作所为颇令人费解。

晏琳琅第一次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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