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而起,将玉凌烟连人带剑困在其中。
玉凌烟还欲垂死挣扎,晏琳琅已闪现其后。
一个手刀劈下,玉凌烟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朝前软软一扑,没了动静。
晏琳琅没有丝毫迟疑,将玉凌烟拎进了浑天仪,开始溯回提取她的记忆。
浑天仪符文显现,刻度飞速转动,停留在昆仑之乱的次日。
画面中出现了一张清瘦寡淡的脸,正是玉凌烟的师父白藏君,问道:“所以,你昨日并未亲眼看到晏琳琅释放魔气屠戮昆仑?”
玉凌烟似是受了重伤,吐出一口淤血,带着哭腔虚弱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师父……徒儿虽未亲眼看到,可的确是晏琳琅从北境归来才有的魔气作祟,不是她还能有谁?”
一阵沉默。
白藏君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事到如今别无他法,魔气是晏琳琅带回来的,也只能是她。无论何人问起,你都要这样回答,知道吗?”
“是,徒儿明白……”
得到师父的认可,玉凌烟底气足了些,忙不迭撒娇叫苦,“师父,徒儿的伤好痛,您让大师兄想想办法,好不好?”
白藏君道:“我会禀明掌门师兄,留你入通天塔疗伤,好生歇着,不必担心。”
能得师尊指点,是何等的荣幸?
玉凌烟当即狂喜,连带着呼吸都稳健了几分。
下一刻,画面翻转,地宫中奚长离与一众师叔伯对峙。
“大师兄以为,三年前你是如何从昆仑天柱的裂缝中逃生的?你早就有所怀疑了对吧?没错,就是她的金蝉丹救活了你,所以她现在必定是死了、凉了、活不过来了。”
“此事,并非我们故意瞒你,实在是说出去不好听。”
“昆仑仙宗的少宗主,竟要倚靠一欲都女子相救,此事若传扬出去,我昆仑仙宗还如何在仙门百家立足?”
晏琳琅嗤笑一声,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当初她用金蝉丹救活奚长离,又拼死助他封印天柱裂缝,带着他逃出来后便力竭昏迷。她在听雪阁躺了三日,醒后才知昆仑仙宗抹去了她的存在,将功劳尽数归于奚长离一身,使其成为仙门百家眼里的救世英雄。
昆仑仙宗需要一位高坐神坛、一呼百应的掌权人。何况,他们的少宗主的确有着万里挑一的剑道天赋,也的确为封印天柱立下了不灭之功,只要能助昆仑仙宗坐稳“仙门之王”的位子,人为造势又算得了什么?
晏琳琅早看穿了昆仑仙宗的小心思,只是她那时年少轻狂,又因情咒痴迷于奚长离,这才不屑于争辩。
但她没想到,自己都能看透的假象,奚长离却天真地相信了——
或者说,他永远是不分黑白的、无条件地相信那些道貌岸然的师叔伯们,古板得仿若没有思想的木偶人。
他又不是刚破壳的鸡崽子,睁眼见到是谁,就以为是谁救了他,真够蠢的。
晏琳琅冷然腹诽,还欲继续溯回记忆,昏迷的玉凌烟却是猛然抽搐起来,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回忆的画面如生锈的齿轮卡住,继而化作一片黑暗。
竟是被封印了部分关键的记忆,无法强行抽取。莫非她还见着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晏琳琅略一沉吟,将方才有用的几段记忆提取出来,依照殷无渡的法子凝成银珠。
有这东西,就足够了。
……
晏琳琅回了饮露宫。
她刚用水镜发了信号,玄青、玄戈两兄妹便闻讯赶了过来,听候差遣。
“昆仑仙宗的动静,想必听风司已经呈报给你们了。”
晏琳琅已入室更换了洁净的仙裙,只长发还未绾起,手握一支骨簪歪身而坐,开门见山道,“虽出了点小意外,但昆仑这笔债迟早是要讨的,早几日晚几日并无区别。”
火烧昆仑,白焰熔剑,怒斩天梯——
任何一个场面单拎出来都足以在逍遥境仙史上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少主竟然说得和今日吃了什么饭一般简单,何等的魄力!
玄戈不禁喉头耸动,振臂吼道:“少主威武!”
一旁的玄青拧眉,悄悄以肘戳了戳一根筋的兄长。
玄戈茫然,想起前些日子“师晚晚”已继任了仙都之主的位子,复又改口道:“尊主霸气!”
玄青性子冷静些,也看得长远些,倒不似兄长那般一惊一乍,只沉稳抱拳道:“昆仑仙宗最擅长扯大旗,联合仙门百家施压。此番被尊主灭了气焰,他们必会想法子反扑,不知卑职能为尊主做些什么?”
晏琳琅倦怠的眼尾勾起几分浅笑。
所以呀,她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这颗银珠里藏着一份记忆,你让听风司复刻几十上百份,给仙门百家的掌权人送去,他们看毕,自然该知道站在哪边。”
晏琳琅将银珠交予玄青掌心,叮嘱道,“记住,务必要快。告状这种事,一向是谁先抢占先机谁就有理。”
杀人要诛心,斩断昆仑仙宗的金梯又算得了什么?
她想要的,是造神者下神坛,伪善者原形毕露。
玄青领命,利落地下去安排事宜。
玄戈翘首等了半天,见主子半晌没吩咐他,便搓着手轻咳一声:“尊主,我呢?”
“你?”
晏琳琅上下扫视此莽夫一眼,眼眸略微弯起,把玩着指尖的骨簪道,“你嗓门大吗?”
玄戈立即气运丹田,声如洪钟道:“不是卑职说大话!卑职这当头一吼,能通天彻地,吓破鼠辈黄胆!”
“很好,领教了。”
晏琳琅以指堵了堵嗡嗡作响的耳朵,“这样,以后若有人以‘火烧昆仑’为由来我仙都滋扰,你就将他打飞出去,再大声告诉他:‘晏琳琅去讨的债,与我仙都之主师晚晚何干?’”
“是……啊?”
“怎么,没听明白?”
“明白,明白!”
玄戈义正辞严地点头,一边反复练习着方才交待的话语,一边挠着脑门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