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锋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霍建军说话的躲闪和面下的心虚,他不动声色,但是听到霍建军说霍远的不是,不知为何,心下想的竟然是对他的话的否决。
霍远没有什么做的不妥的。
顾正锋对霍远家的事,通过顾悦信中的只言片语也了解了一些边边角角,他本以为至少霍建军这个爹做的还勉勉强强。
此时却蹙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道,破天荒地夸了霍远,
“也不是多大事,就是来的突然,你不知道倒也不妨,霍远做的挺好的,没什么不妥之处。”
顾正锋做领导时间久了,不怒自威,自带气场,眉头蹙着更显不易接近。
霍建军心里突突的,直打鼓。
他也没品出顾正锋话里是什么意思,说是偏向霍远,但又有些对自己的不满,话又着实圆润,让人挑不出错处。
碍于顾正锋身上的气场,霍建军一时间脑子宕机,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搓着手,结结巴巴,
“亲家……不怪罪就好……”
说完还在搓手,完全忘记了来时的目的。
气氛尴尬了一会,霍建军僵直地站着,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来了,眼睛虚瞟着,忽地就看见了自行车旁边的霍远,顿了一下。
他知道霍远买了辆自行车,不过这会还是第一次见,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他是霍远的爹,本应该是血缘至亲的关系,结果两人之间倒发展的像个仇人一样了。
霍建军心里隐隐有些不得劲。
他现在也说不清对这个大儿子,心里是什么感觉和滋味。
只晓得自从霍远迁了户口,日子过得好起来之后,他心里对霍远的愧疚越来越少。
虽然之前两个人也没有那么亲近,但是因为血缘的牵绊,却也没有那么明显的疏离,不像现在心上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终究是回不去了……
霍建军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他见霍远应该是要去镇上,鬼使神差地开口说道,
“霍远是要去镇上吧,刚好广胜这几天受了凉,也吃不下东西,我去镇上卫生院给他看看买点药,趁着你的车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他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同的变化。
不过霍建军这话说的倒不假,霍广胜因为李芬芳的事情,这一段时间都恹恹的,情绪起伏大,小孩子一时间没承受住,发了低烧,吃了吐的,萎靡了有两天了。
霍建军本也没打算让霍远捎着他,只是刚才一瞬间的上头,觉得刚好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也让村里的人看看,省得他们老是说一些闲言碎语的,搞得这一段时间,他都抬不起头,门都不想出。
要是能坐上小汽车去镇上,那自然是更好不过。
只是,霍建军没多想,这个场合说出来,像是暗示什么一样,既不合适,又让霍远难做。
霍远脸紧绷着,嘴唇轻抿,良久,也没说话。
霍建军望着霍远的神情,试探性地开口,
“要是不方便,那……就不用……”
“不方便。”
霍远拒绝的直接又坚决。
“好、那……,啊,霍远,你说啥?不方便?”
霍建军像是不相信霍远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瞪着眼睛像是确认地反问道。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像是充当npc的霍广伟看着霍建军的神色,心里一跳,紧了一瞬。
怕霍建军再说出什么不合礼数的话,他有些慌乱,上前拉着霍建军,开口说道,
“爹,你说啥呢?大哥自然有大哥的事情,你别跟着掺和了,村里的牛车去镇上不是更方便吗?”
霍建军听了霍广伟的话,只觉得他一个小孩子啥也不懂。
亲家还在呢,这又有自行车,又有小汽车的,到时候他坐村里的牛车,不是让村里人看笑话吗?
“啥掺和啊,小孩子不懂别乱说话,我这刚好……”
“爹……,给广胜看病得抓紧,大哥去镇上肯定还有他自己的事要办,与其互相耽搁,还不如坐牛车快些,你就别添乱了。”
说着就拉着霍建军要往外走。
霍广伟也不知道他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嫂子的爸妈哥哥都在这呢,他爹不说招待嫂子的爸妈哥哥就算了,这第一次见面还暗示着,让他们带着霍广胜去镇上看病,这让人家咋看他们?哪里能说得过去?
霍广伟不敢抬头,不好意思看霍远,也不敢看院子里的其他人,更不敢面对顾悦。
他微微低着头,像个小大人一样,只敢跟霍远说道,
“大哥,给你添麻烦了,爹……他也……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回去了。”
霍远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霍广伟也没看见,拉着霍建军就出了院子。
他这个年纪,力量已经初见端倪,拉着霍建军走也不费力。
而且霍建军或许也后知后觉有些话说的不对,又跟顾悦的爸妈说了两句话才走远。
等走远了,霍建军的脸色才垮下来,对着霍广伟说道,语气也不是很好,
“你这小子,拉着我走那么快干啥,我也不是非要坐人家的小汽车,这不是刚好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和霍远的关系嘛。”
“他如今有了这么有本事的岳父岳母,跟你大哥搞好关系,也不是为了你们兄弟俩,你现在也下了学……”
霍建军自顾自地说着,霍广伟自顾自地闷头走着,一个字儿都没落进耳朵里。
霍广伟确实辍了学。
他本来也是想着上完高中,如果幸运还能上个工农兵大学的。
可是工农兵大学是要推荐的。
出了李芬芳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希望不大了,他上学还要花钱,家里还少一个劳动力,负担很大。
更何况,现在他爹也变得跟之前不太一样,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