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精彩绝艳的诗文,让王允将信将疑。
刘隅对于刚才那句话的解释,让他觉得面前的年轻人,绝不像自己几年前了解的那般不堪。
是刘隅一直在韬光养晦,自污名声?王允觉得不可能,毕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对于自己的名声看到极重。
本朝自高祖立国,就以孝治天下。在选拔官员中,建立察举制度,这个制度核心,就是举孝廉。
而孝廉二字,就成了世家大族,读书人的做人标准。
因为关乎自己的前途命运。没有人会不在意,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王允有些想不通。
王允想到一种可能,除非他志不在此,一开始就想着隐居山野,不入官场。他小小年纪,就能看破红尘,王允不相信,而刘隅这个时候,来到雒阳,又证实了他没有隐世之心。
莫非是得到水镜先生点拨后,突然开窍。
王允还是不相信,他不相信一个不无无术的人,经过别人点化后,就能贯通七经,融会百家。
如果世上真有能点开别人灵智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是神仙。
王允从不相信苍天之下会有神仙,如果真有神仙,世间岂会有如此多的灾难。
像董贼这样倒行逆施之人,岂能在雒阳据龙床,乱后宫。
王允目光深邃望着面前的少年。饶是他阅人无数,也有些看不清。
“贤侄,快坐下,咱们二人边吃边谈。”
刘隅知道自己刚才的解释起了作用,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唯”。
“王公,刚才在下解释那句含义,是否有不通之处?还请王公指点。”
王允呵呵一笑道:“想不到贤侄年纪轻轻就已经贯通诸经,令老夫大开眼界。”
“贤侄高论,令老夫大为受教,如此高论,当浮一大白。”
说完,端起酒杯吃了一口酒。
“王公谬赞,隅不敢当。”
王允笑道:“贤侄,不必多礼,老夫与你父亲当年是患难之交,你再叫王公就有些生分了,咱们二人叔侄相称即可。”
刘隅听王允这样说,知道自己通过了第一重考验,最起码在王允的心中,自己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少年。
至于能不能被王允重用,恐怕还为时尚早,毕竟选官任员,不是小孩过家家,不可能这么含糊不清。
刘隅行礼道:“世伯。”
王允哈哈大笑。看着刘隅谦虚有礼的样子,想起了年轻时的时光。
“想不到中复兄有子如此了得。和贤侄相比,老夫那几个顽劣犬子,可真成了绣花枕头了。无一人对诗文有兴致,不过老夫倒有一义女,颇爱诗文。你二人倒是可以畅谈一番。”
王允义女,莫非就是传说中四大美女之一,有着闭月之称的貂蝉姑娘。
刘隅笑道:“世伯过谦了,侄儿所学有限,哪里比得上世叔家学渊源。”
王允摆手道:“学问高低,全赖自身,和家学渊源关系不大。”
王允又吃了几口酒,眼珠微转,开口道:“贤侄来的正好,如今朝局刚刚稳定,百废待兴,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计,老夫明日禀报董相国,好好安置你。”
董卓上台后,对王允授予要职,参与机要。
王允沉稳隐忍,对董卓曲意逢迎,可谓深得董卓信任。
在外人看来,王允就是董卓的得力干将。
刘隅从后世穿越过来,自然知道,王允和董卓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在王允心中,董卓废立天子,毒杀太后,是不折不扣祸国害民的奸贼。
刘隅微一沉吟,就明白了王允的用意,看来是要试探我的政治立场,和他是不是一路人。
别看这个老头一脸正气,心中歪点子多着呢。
既然如此,那就看我表演吧。
“敢问世伯,董卓其人如何?”
“董相国威猛有谋,在北地多年,斩黄巾乱贼,破羌人叛乱,屡立功勋。”
“如今受诏进京,又在北邙救驾,平息祸乱,选贤任能,安定朝局,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啊。”
刘隅猛地站起身来,行礼道:“既然世伯如此认可董卓,请恕侄儿告辞。”
说完,抬身起步,就要向外走去。
王允一怔,急忙起身拉住刘隅。
“贤侄此为何意?”
刘隅怒目圆睁,作气愤状。
“侄儿本以为董卓占据雒阳城后,世伯会心念大汉社稷,和董卓势不两立。”
“所以才舍弃家中安逸,来到雒阳之中,设法辅佐。即便是险些丢了性命,侄儿也从不后悔。”
“可听到世伯竟然对董卓如此看重,侄儿才知道是自己错了。”
“没想到世伯竟然贪恋权势,委身于贼,如此行径,与贼何异?”
“我年少时常听父亲说起,世伯为人刚正不阿,忠义无双,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
“父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懊悔不已,他一生尊敬的挚友,竟然是贪图富贵,是非不分的卑劣小人。”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侄儿这就回清河郡,安心耕读,了此残生。”
王允听到刘隅义正言辞的言语,心中暗喜。
明明这少年在骂老夫,老夫心里怎么觉得还挺舒坦。
骂的好啊!
这一句句的全骂到老夫的心坎上。
云起之骂,胜过万千人夸!
原来如此,王允对于刚才的疑惑,突然之间有了答案。
少年虽然满腹经纶,却无意为官,这才在家中自污。
董卓祸乱京城,危及大汉江山时,少年挺身而出,来到京城之中,要助老夫除贼。
身在江湖之远,却心系大汉社稷。
如今行径,如此胸怀,贤才,大贤啊。
王允呵呵大笑,笑声中满是畅快之意。
“贤侄,快快入座,快快入座。听老夫细细给你讲来。”
说着,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