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摇半圈,近身轻拳。这一招我练了十年。”张重光缓缓道。
薛煴煴站起身,犹在埋怨张重光适才咯吱她,拆台道,“顺摇?明明是雷诀,师兄你入灵虚山一共八年。”
须臾,她问道,“臭师兄,方才为何不趁机偷袭猫妖呢?”
张重光一边走到正殿外石制香炉旁,撩拨开浮萍,盥洗双手,一边说道:
“我们身为名门正派,背后偷袭委实不耻,除非迫不得已。”
张重光掸了掸双手,“再者,她们仨今夜必死无疑,与我们非亲非故,又何必干涉,沾染因果。”
薛煴煴语声甜美的哦了一声。
方才,张重光没有把握对猫妖一击必杀,若贸贸然出手与之缠斗,免不了受伤,抑或着了妖艳女子的道。
张重光并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觉悟。
张重光走到三人尸首前,轻咳一声。
“师妹啊,她们仨生前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不过,我不忍她们曝尸荒庙,欸,待天明将她们埋葬罢。”
薛煴煴疑惑地看向张重光,试探问道,“没了?”
张重光长叹一声,“所谓正邪有别,况且不能白忙活,身外之物嘛,生带不来死带不去。”
捱到东方浮现鱼肚白,张重光将黑脸汉子和二椅子带不去的身外之物——银两,统统敛入包袱中。
薛煴煴仔细搜寻着妖艳女子的衣裳、行囊,找到一个黄色瓷瓶,好奇便将其打开,此时,张重光出声提醒。
“小心些。”
她登觉一阵异香扑鼻,张重光闪身将瓷瓶打飞。
“煴煴,你没事吧?”
“没事,瓷瓶里装的什么啊,挺香的。”薛煴煴眨着长长的睫毛。
薛煴煴又翻寻出玉简,瞟了一眼,俨然是合欢宗功法《阴阳和合心法》。
她面颊上红晕骤现,宛如桃花初绽,将玉简掷到一旁。
将三名魔道中人安葬后,走向西北山门方向的张重光停住脚步,兀自吐出一句,“师妹啊,你说那合欢宗女子所说的飞僵,是真是假?不如咱俩绕路吧。”
“师兄昨天不还说,哦,惧也无益,唯……”
“欸,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那咱俩走哪?”
“遇事不决……”
“撇鞋!”薛煴煴接茬道。
薛煴煴近前扶掖,张重光脱下一只鞋,丢向空中,见鞋尖指向东北。
“遵从祖师爷指示。”张重光蹦哒几步,蹬上鞋。
数日后,张重光与薛煴煴走出秦岭东麓,步入上洛,寻找落脚的客栈。
身着道袍的师兄妹二人,行走在城中,发现多了一家牌匾上写有玉虚字号的客栈。
“玉虚山生意越做越大,居然都开到这来了。”张重光唏嘘道。
二人极为默契的绕着那家客栈走,前往斜对面装潢奢华的客栈。
上次下山历练,他俩一路乞讨而归,可打着玉虚山名号。
走进店内,张重光将二十两的银锭放在柜台上,淡然道:“来两间上房。”
掌柜抬头瞟了二人一眼,又仔细端详张重光几息,昏黄的眸子滴溜一转,“涨价了。”
张重光又取出十两银锭,沉声道,“天字号房。”
掌柜目光闪烁,赔笑道,“只够一间房。”
“去岁可不是这价钱。”
“您都说了,那是去年的老黄历,如今兵荒马乱,物资转运艰难,本店勉力经营,才维持现有规模。”
薛煴煴望向张重光,见他执意要住店,道:“再加五两,要一间套间。”
掌柜笑着问道:“二位不是小夫妻啊?我刚才还纳闷呢,怎地要两间房。
实话和二位说了,天字号房已经有人出高价全包了。”
张重光冷声道:“那你废什么话,走!”说罢与薛煴煴回身向店门外走去。
掌柜连忙劝道:“楼上那两位也是途经此地的玉虚山弟子……既然是同门……
唉!我舍出老脸去请示一番,看能否为二位腾出一间房。”
玉虚山内门弟子近百,外门弟子上千。
薛煴煴与张重光对望一眼,这是把他俩认作了玉虚山弟子。
薛煴煴拽了拽张重光衣襟下摆,喃喃道:“天色已晚,不如……”
张重光对掌柜催促道:“那便让你多赚份银钱,速去速回。”
掌柜闻言,快步上楼去叩门……
张重光与薛煴煴拾阶而上,推门走进天字一号房。
内里陈设古朴而雅致,香炉之内轻烟袅袅上升,弥散着淡淡的幽香。
墙上悬挂着两幅画,一幅是山水画,笔触细腻,意境深远,另一幅则是美人图。
薛煴煴眨着那双如蝶翼般纤长的睫毛,美眸落在雕花床榻上铺着的柔软锦被上,嗔道:“怎么就一张床榻?”
“挤挤吧。”张重光狐疑地思量着什么,随口应道。
说罢,张重光抢步躺在床榻上,慵懒地摆出一太字。
“烦人。”薛煴煴轻启朱唇,语声中带有些许娇嗔。
她端坐在一尺长的胡床上,好奇地问,“咦,玉虚山不是在蜀地吗?何以千里迢迢至此?师兄,你知道是咋回事么?”
薛煴煴杏眸灵动,若秋水般澄澈,凝视张重光,满含期待地等待他解答。
张重光注视那幅美人图,一晌,便瞧出不对劲。
美人图中数名丽人娉娉婷婷、呼之欲出,或凭栏远眺,神思缥缈、或折枝戏弄狸猫,俏丽可人、或拂动琴弦……
她们姿态各异,但目光皆落在床榻方向。
尽管只是一幅画,但那种直勾勾瞪着自己的感觉却颇为真实。
没道理啊,若是邪祟,自己不可能现在才察觉。
薛煴煴瞥见一直不搭话的张重光,起身直瞪瞪凝望美人图,心中腹诽不已。
却听张重光冷声道,“介幅画有问题。”
张重光催动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