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澄湖早就开了化,季节还没到,湖面上依旧漂着几只残荷。
然而阳光先晒到的水面处,却已经冒出了青色的嫩枝芽,想来恐怕不久,湖面上就能长满荷叶,开遍藕花。
虽然才辰时,阳光就热烈的刺眼,小桃站在岸边,不得不伸手挡在额前远望。
“小姐,咱们应该晚几天再来的,别看现在湖面上还什么也没有,但只需要两三天天,这湖面上就能长很多东西了!”
林月熙站在远处的树下,一只手还抱着树干,不知怎的,看到水面的她竟然两腿发软。
来了小桃才告诉她,原身这具身体怕水!
那时林月熙还嘴硬,这具身体怕水,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小桃,你快回来!”
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有一家简陋的茶水棚子,俩人就在这坐下。
林月熙看了一眼杂志心里就开始嘀咕。
【这个康王梅拂桂真的会在这?这澄湖啥也没有,有什么可玩赏的。】
可是八卦杂志只会漏记一些东西,骗不了人,这么一想,林月熙又打消了怀疑的心。
想着,她走上茶棚的楼梯,在高处眺望着整个湖面。
下游,澄湖。
“噗噜——”
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破除水出,平静的水面顿时荡开一圈圈涟漪。
周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随之向岸边游去,同时,她在心底消化这这些天做过的同一个梦。
梦里,她为了复仇,不得不委身于三皇子,起初,她只是把三皇子当成复仇路上的垫脚石,三皇子也把她当成夺嫡的棋子。
他们互相利用,彼此成就,白天的时候各走各的,夜深人静,难免会碰在一起诉苦。
许是她一个人舔舐伤口久了,竟然对三皇子生出了依赖,贪恋,甚至是爱慕……
梦里她还没来得及复仇,下令抄她全家,斩她全家的老皇帝就病死了。
后来就是几个皇子争夺皇位,而她,因为认不清自己的心,就心甘情愿的为三皇子做事,一路走来,三皇子都没讲她放弃,却也没讲她捞起。
到了最后,她成了焚心楼楼主,而夺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六皇子突然向她抽刃。
她终究还是死了,死在万箭之下,死在她出生的江南。
直到闭上眼的前一秒,她才认清自己的心。
原来她遇见三皇子时跳动的心脏,只是因为恍惚中瞥见了自己幼时的无助和绝望。
那不是爱慕,是同病相怜的共鸣,他们是同一类可怜人而已,仅此而已。
那明明是梦,可为什么,她觉得那么真实呢?
周欢手撑着岸边跃出水面,如果梦是真的,那么还有一年的时间,老皇帝就要病死了,她没时间了,她不想像梦中的那样遗憾。
所以,借着回焚心楼铲除三长老的由头,她提前跑回京城,看看康王梅拂桂是不是像梦中的那样好骗。
如果好骗,那她就要跟三皇子说再见了。
康王梅拂桂,时年二十有四,没什么本事,全靠他老爹年轻时陪着圣上打下的功劳过日子。
梅拂桂他爹死的早,他又是他爹膝下唯一的孩子,圣上觉得亏欠,就给他封了个异姓王,又封了两个郡县的地,让他不至于饿死。
就这样,康王成了个有钱有闲的便宜王爷,别看他分量不重,但各种宫中宴会,绝对少不了他的位置。
周欢一思量,觉得他是自己最容易达到目的的一条路。
而这边,林月熙也在看康王的八卦。
【康王梅拂桂,心思纯良,与世无争,爱好游山玩水,最厌恶与人来往,人很外向,屋子里人多的时候就想转身往外走……】
林月熙狐疑的看了一眼手里的八卦杂志,她怎么没看出来这杂志还会抖机灵。
社恐就社恐呗,说什么人多就想往外走,神金。
【就连这次出来玩,康王身边都没带随从,他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就是绣花,每天晚上小厮吹了灯,康王就窝在被子里,用夜明珠照亮,穿针引线的刺绣,此刻他正蹲在路边,看树下的老妪绣鸳鸯。】
蹲在路边?
林月熙抬起头扫视整个岸边,岸边人影稀疏,看不见蹲着的人,更别提什么绣花的老妪。
倒是有一个头戴大花穿着浅蓝色袍子的奇怪男人靠在树边。
“小桃,我们下去走走吧。”
小桃道,“小姐刚才可是在找什么人?跟奴婢说说吧,奴婢可以代劳。”
“康王,你见过康王吗?”
问完林月熙才想起,自己都没见过的人小桃又怎会见过?
谁知小桃点点头,“见过的,但只是远远见了一面,我记得他总拿着一把扇子,但长什么样子就记不清了。”
这会换林月熙震惊,“你怎么还能见过康王?”
“在尚书府上见过的,那时康王来给老夫人贺寿,虽然没到一年之后老夫人就走了。”
林月熙嘴角一抽,瞧她这话说的,像是康王把老夫人送走的一样。
她们边走边留意身边的人,“那康王身影大概多高?”
小桃指着一旁头戴大花的奇怪男人,“好像就他这么高。”
林月熙停下脚步,却看见那个戴花的男人赶紧转身,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起初她还没在意,随便打量了几眼道,“康王应该不是他。”
堂堂王爷,就算出门不带随从,也不会穿的这么磕碜。
谁知那戴花的男人手一抖,赶忙掏出腰间的扇子,打开来挡住脸。
小桃看见拿扇子,讶了一声道,“小姐,快看,这扇子跟康王的好像啊!”
那男人眼神一颤,打开的扇子收起来也不是,打开来也不是,他认命一叹,迅速把头上戴着的大花摘下,反手扔的好远。
然后他靠在树上假装无事,偷偷摸摸的样子就差把‘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林月熙一愣,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