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那样,让裕王咬上她和玉轻容是一伙儿的。
本以为最多让玉轻容分个神,谁承想,连吃了两顿饱饭,手上力气足,这一砸,竟砸到裕王身上去了。
一见萧承泽朝她看来,千钟吓得两腿一软,“噗通”跪下来。
“皇帝老爷饶命——”
萧承泽讶异地看看那道顷刻间跪成一小团的身影,又看看这一地狼藉,不由得失笑。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若说今日在这里的一切,有什么是全然出乎庄和初意料的,那也就是千钟这一盆子了。
好在她这一盆子里揣的是什么念头,庄和初一望便知。
“陛下明鉴,”庄和初惋惜地轻一叹,“千钟姑娘一心护驾,怎奈何,昨日被京兆府官差追捕时伤了手,还未大好,否则定可一击擒下玉轻容,也不会使玉轻容借机伤了裕王。”
庄和初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承泽也一望便知。
望着那远远跪着的一小团,萧承泽略扬声,“朕看得清楚,你不惜己身,临危救驾,功在社稷,伤及裕王也非你之过,无论从前有何错失,一律既往不咎了。”
话音已落定须臾,千钟还在原地埋头跪着。
万喜只道她是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说辞,忙上前来,半解释半催道:“小叫花子,皇上给你做主啦,往后没人抓你了,还不快来谢恩呀!”
千钟一怔抬头,见庄和初对她轻一点头,才恍然回过神来,急忙起身,跑上前又端端正正伏身一跪。
“谢谢皇帝老爷!皇帝老爷大慈大悲,福运昌隆,遇难成祥——”
话虽如此,千钟心里清楚,这个恩,她更得谢谢庄和初。
然而这一谢还没来得及开口,忽听一旁坐席间传来个阴沉沉的声音。
“皇兄,这还不是个论功行赏的时候吧?”
待了这一阵子,萧明宣终于缓过劲儿来,不等这边谢恩罢,就铁青着脸转向惶然呆立一旁的萧廷俊,忽一扬声。
“来人,把大皇子拿下!”
羽林卫皆是一愣,不由得都望向唯一能对他们发令的那至尊之人。
千钟跪在地上也不禁怔然抬头。
拿下大皇子?
她刚才可看得清清楚楚,玉轻容就是被大皇子一刀结果的,要说救驾,大皇子得算首功才是。
萧承泽一时没发话,羽林卫也就没动手。
萧明宣恼然起身,忍着足踝处的阵阵胀痛上前去,亲自将那还呆愣着的人一把揪过来,狠狠按跪在御前。
“人是你亲自藏在府里的,这么多天,衣服里里外外都换过了,身上竟然还藏了利器,你如何解释!”
“我……我也不知道——”
许是被这一吓,酒气彻底消散干净,萧廷俊刚才还有些发昏的脑子一下子猛醒过来,蓦地仰起头,愕然望向这眨眼间就扣给他一条惊天大罪的人。
玉轻容自被他带进府里,洗去满身毒物与满脸脂粉后,便被换上这粗使婢女的衣衫,藏在他房里,一直就没离开他的视线。
早前就算到水榭去喝酒,也将两个最为心腹的侍卫之一留在那儿守着。
除了昨日。
昨日他为了溜出府去,不得不同时动用云升和风临这两个心腹侍卫,一个帮他吸引守卫的注意,一个为他接应。
现在想来,那些京兆府官差都是萧明宣精挑细选出的,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觉出异常,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被他们三个毛头小子糊弄过去了?
再想想,庄和初被传召入宫的消息能第一时间传进他耳朵里,更是蹊跷。
“你!是三叔你——”
萧廷俊话刚出口就自己掐断了。
总不能承认自己曾抗旨擅离禁足之地吧,要是被揪着这处再审问一番,连他出门是去见庄和初的事一并扯出来,庄和初怕也要跟着遭殃。
还有帮他出门的那俩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卫。
萧廷俊烈火般的目光狠狠喷过去,却又陡然熄灭了。
萧明宣眉一挑,“我什么?”
少年人线条尚不锋锐的下颌绷了又绷,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好一阵才恨声道:“三叔你刚才靠近过她,匕首是你给她的!”
“荒谬!”萧明宣冷笑,“除了羽林卫,谁能携刃随驾?”
原就是不得已凑出来的一句,萧廷俊被驳了一句,便缄口无声了。
一团剑拔弩张里,庄和初微一清嗓,缓缓开口。
“王爷——”
“还有你!”萧明宣一扬手直朝庄和初指过去,“大皇子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你第一个该千刀万剐!”
不待庄和初再开口,堂中忽然响起个惊惶却清脆的嗓音。
“皇帝老爷明察!这不能怪庄大人,也不能怪裕王呀!”
萧明宣一愣,循声一低头,才想起地上还跪着一个,目光不由得一寒。
“混账东西!岂有你说话的份?”
千钟跪伏在地,小心地扬起一张满是怯怯的脸,也不顾萧明宣说什么,一双眼睛只管水汪汪地朝萧承泽看去。
“皇帝老爷,皇城那么大,每天那么多人来来去去的,京兆府一时错眼,看漏个把坏人,也是正常的呀……裕王爷已经搜过大皇子府了,又派那么多人来这儿守着,没能及时把玉轻容揪出来,也不能怪他啊——”
“你这小叫花子——”
萧明宣听着听着总算回过味儿来,脸色一沉,上步伸手就要揪她。
一步才刚抬起,只见那紫金团龙袍服的身影忽然横跨一步,不偏不倚,正挡到他面前。
萧明宣及时收脚急退半步,才没撞上去,退得急了,足踝间伤处狠狠一痛,腿下登时一软,踉跄几步,及时被万喜扶了一把,才没一屁股坐地上。
“诶呦!王爷您快坐下歇歇吧——”
万喜不由分说,扶了他就走。
萧承泽若无其事地笑着,负手弓腰,略凑近看着千钟,“你这小姑娘,倒是明事理。裕王乃朝中砥柱,手中事务繁巨,有所疏漏,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