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舷窗边,姜铭书望着外边如梦似幻的云层,内心沉入一片空茫。
飞行在高空中的铁皮疙瘩并不能给他安全感。坐在窗边时他总会感到莫名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一般。
但是柔软的云彩给予了他安慰,一大团一大团簇拥在飞机下方,像是只要他掉下来便会收到托举的庇护一样。
尽管姜铭书明白,云朵仅仅只是水的集合罢了。
有很多人好奇,才华横溢的似水流年在空闲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
其实并不神秘。
要姜铭书自己说,除了音乐和书籍,自然是发呆。
然而发呆不是发愣,而是思绪的旅游。
就像此时,他望着舷窗外的风光,思绪已经从一处飘到相距甚远的另一处了,可以是抓住一个不经意跳出的灵感继续往下构思着旋律直至上一段想的内容完全被遗忘,也可以是就着突如其来的哲学问题不断向深处思索,甚至可以是联想到某个曾经见过的公式然后莫名其妙地开始尝试推导……
思维的海洋曼妙无比。
等到快下机时牛延峰拍他的肩,姜铭书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发呆二个多小时了,并且因为一直保持侧头的姿势,脖子有点酸。
他冲对面的人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肢体。
要说牛延峰对他也是敬佩的,窗外那单调的风景竟然能看这么久。
——自打上飞机以来他为了弥补先前犯的蠢,时不时就环顾一下四周,再看两眼雇主,试图向雇主证明自己的敬业,以期增加奖金。结果可疑的人没看见也就算了,就连雇主也未曾分一个目光给自己,感觉白表演了。
垂头丧气的保镖和他那全副武装的雇主下了飞机。
随后二人取了行李,换乘高铁,又花费了好多时间。
出高铁站后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出示了靳培英给的地址。
“这地方又远又偏,路还不好开,车费贵的嘞,如果换其他司机还真不一定会带你们去。你们确定要去?是在外上学回家吗?”
司机是本地人,对这片很熟,自然知道两人的目的地偏得要命,游客是不会来的,那么只能是返乡的大学生了。
不过回家打出租车还是少见得很,毕竟一般这些地方的人是没有那么多预算挥霍的,都是所有人一起租一辆黑车载回来。
“那咋可能。大哥你别光看他呀,瞧瞧我你就知道你那话有多大问题了。”
牛延峰乐了,就他这个饱经风霜的社会人样居然有人会把他当作学生?
司机总算把视线从车内后视镜的左侧移到右侧,瞅见了一旁的大汉。
他见怪不怪,淡定地说:“看了呀,我寻思你是他爸呢。”
牛延峰:6
自己才二十出头,怎么就当爸了?
等赚够足够的钱,他一定要退休养老,把自己养得帅帅的,让大家看了他就夸“嘿!看着真年轻!”就等着吧!
姜铭书偏过头不看保镖的挤眉弄眼,回答:“只是去那有些事。”
司机了然:“支教的那就是?”
姜铭书没继续否认:“……也算吧。”
他带了吉他,没准可以当一段时间音乐老师。
这怎么不算支教呢。
至于牛延峰……
他瞟了一眼那家伙的体格。
当个体育老师估计没问题。
司机听他说这话,瞬间肃然起敬:“你们这些到贫困地方做支教的,都了不起。”
随后他又谈起G省的基本情况,什么多山地、多暴雨,地质灾害频发,交通不便,经济落后,与外界脱节,旅游资源丰富……
坐了多久车,司机就跟他们讲了多久家乡的事,能看出对家乡深深的热爱以及希望它能变好的殷殷期待。
末了,他总结:“想要日子好起来,真的得靠教育啊。我个人非常感激你们这样的人,可惜我没文化,只能在这里跑跑出租。这样吧,我给你们减点车费,也算是为G省做点什么了。”
虽然原先对G省没什么实感,但在听完司机一路的介绍后,姜铭书和牛延峰倒是真切地感受到一股亲切和无形的责任感了。
“减个一块钱完全够了。”牛延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