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爷!?”当消息确认之后,小壮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如果说他三伯亦或是二伯忽然去世,他都信。
说他阿爷没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阿爷的身体健壮得不行,一口气抽上十几根华子都不带咳嗽的,心情好了,身子一使劲儿,都能蹿到房顶上去,怎么说没就没了?
叶江殿红着眼说道,“你阿爷前些日子不是出去给客人送家具去了么?这一趟行程有些远,竟然去了淮南道,没想到快到家的时候,突发了急症,没到家就没了,赶紧回吧。”
叶琛泪水横流。
他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对于父亲和母亲是有一定抵触的。
可是二位老人,通过他们的实际行动,让叶琛感受到了太多的爱。
那是一种无怨无悔的付出。
他们不仅在帮助叶琛成长,也给了叶琛带着家人奋斗的勇气。
别人都说是叶琛带着叶家走向了兴盛,但是只有叶琛知道,是老父亲潜移默化地给了自己精神内核,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自己太多太多。
叶琛说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是谁。
无疑就是那个平日里话不算多的老父亲和什么都放不下的老母亲了。
如今自己的至爱忽然少了一位,叶琛瞬间感觉自己的半条命没有了。
叶琛翻身上了五明骥,看了一眼匆匆而来的二壮,说道,“照顾好弟弟。”
便不管众人,发疯似的往家里狂奔。
五明骥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焦灼,拼命地迈动四蹄,像是驾着云彩一样,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叶家的部曲不敢耽搁,死死地跟随在家主后面,但他们的马力如何比得了五明骥,没过多久,便是连叶琛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待叶琛赶到清河村的时候,整个村子已经是缟素一片。
整个叶家宗族的族人都在往叶家赶,哭声震天。
叶琛的眼泪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外撒,下马的时候,整个人都站不稳。
待看到烧门幡斜插在家门口的时候,叶琛再也忍不住道,哀痛地喊道,“爹!”
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就要往屋里走。
老村正穿着异常严肃,将平日里舍不得的袍子拿了出来,坐在叶家门口,拄着拐杖,见叶琛归来。
上前拦住了叶琛的去路,“衣衫不整,如何见你爹,想让你爹走了也不安生么。”
说着推着叶琛的手去收拾衣衫,只是彼时叶琛的十指冰凉,已经不能弯曲了,最后老村正叹气一声,亲自上前帮着叶琛整理衣衫。
老人家一边儿收拾,一边儿对叶琛说道,“你爹早就该死了,让他苟且偷生了那么多年,多子多福,是老天爷开了眼,他这是喜丧,见到你爹多说点安慰他的话,让他到了那边儿,别担心。”
老村正嘱咐完叶琛,叶琛才得以通行。
一进门叶琛便再也支撑不住,连滚带爬到了父亲的灵床前,嘴里呜咽着去拽老父亲灵床上的被辱,想要看一看父亲。.
父亲去世,子嗣不能尽孝膝前,这是大不孝。
叶琛哭得越发的悲痛,一边儿老太太喝道,“这么晚了,折腾你爹做啥,等进棺时再看吧。”
叶琛只能哭着去摸父亲的手,此时父亲的手已经冰凉,却显得是那么的温柔.......
翌日天明。
卢郡守便来了,宋夫人跟随一起来的。
卢秀宁整个人惊讶的不行,旋即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不停地瞪着宋夫人,在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叶琛跟木头人一样地跪在灵床一侧。
机械不断地叩谢着往来的亲友。
叶琛只感觉思绪不断,悲痛万分,整个人都听不清楚外面的人说些什么。
只是知道,今天来了很多很多人,其中有无数陌生的面孔。
甚至有些人在跪拜的时候,行的竟然是军中的大礼。
然后这都些不知名的人物,在行礼之后,也没有走,而是穿了一件孝袍,腰间系上麻绳,跪在队伍后面。
但这些叶琛已经不去关心了。
他现在脑海里,全都是跟父亲在一起时候画面。
老父亲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嘴里叼着烟,一下一下地修理着木头。
老父亲年纪大了,也不肯松懈,非要吵着闹着去学堂听父亲讲课,人家嫌弃他年纪大,他就跟着满仓、满屯学,后来两个孩子教不了,他就来为难叶琛。
只要叶琛有时间,就拿着本书,跟着乖宝宝一样,听儿子讲那些书中似是而非的道理。
老人家听得津津有味,说当初要是懂这些,就不是现如今的模样。
可谁能想到,这忽然之间老人家就忽然没了呢?
卢郡守属于来的早的,青州的大人物,不论是对手,还是朋友,在老人家去世的第二天,都派了代表过来。
甚至于萧嵩领着几个萧家不出世的子弟,也穿着孝服跪在了灵前。
谁来问,萧嵩就说与叶琛是结义兄弟,他当执义子之礼,其实叶琛心里比谁都清楚,萧嵩为何要这样做。
喧闹一直在持续。
二哥赶回来了,三壮也赶回来了。老爷子生前最亲近的人,都回来了。
在入棺前,叶琛也见到老父亲最后一面。
老父亲紧紧地闭着双眼,面色平和,走之前应该没有遭受到多少痛苦。
叶琛的眼泪围着眼眶打转,被腰间系着麻绳的六叔给推到了一边儿,“眼泪落在你爹身上,让你爹过不了奈何桥么?你个不孝子,去一边儿跪着哭!”
青州刺史张谏之来得晚一些,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叶琛,长叹一口气道,“谁能想到如此呢,朝廷正准备拔擢叶县男,让他担任青州长史,他爹这一去,守孝三年,什么都耽搁了。”
卢秀宁心疼的擦拭着眼泪说道,“叶县男是个纯孝的男人,你看看他这模样,估计魂儿都没了,一个劲儿地叩谢宾客,连话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