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臭小子,说吧。”叶琛无奈道。
叶满天不在战场上,却没有那么多灵活的心思,反而像是一个呆呆傻傻的大汉。
不过小心思肯定还是有一些的,他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周围的众人。
叶琛明白他的心思,却并未点头,一边儿的陈子昂却秒懂了大总管的心思,当即说道,“叶满天,你有什么话,就当着总管的面说,你今日立下了夺旗之功,什么要求,大总管都得允你。”
“现在军中没有什么叔父,他是你的大总管!”
众人没想到,这傻孩子还有这心思,纷纷抿嘴笑了。
“那,那个.......叔父,我知道,在军中要称职务的.....可是我受的伤有点太重了,我担心我不教你叔父,以后就没机会了.......”叶满天一脸诚恳道。
叶琛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信不过刘军医,还是信不过你叔父的本事?”
这家伙竟然听了叔父的话,竟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气得刘秀秀瓮声瓮气地骂道,“不要命了!谁让你动的!”
说完,赶忙拿出叶琛提前交给她的云南白药,对着伤口一顿喷洒,总管止住了血势。
叶满天偷偷地白了一眼刘秀秀,然后有些尴尬地对叶琛说道,“叔父,我立下的军功肯定不小,我想要个官做,将来衣锦还乡,我一定要大明湖畔的那群兄弟们看看,我叶满天有多威风!”
有些意外,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意外。
要知道,叶满天身为叶琛的亲侄子,只要叶琛在军中一天,他势必会前途无量。
但是他却非常诚恳地跟他叔父,要一个官职。
叶琛反而是知道他的意图的。
什么狗屁让大明湖的兄弟看看,实际上就是这小子动不动就让自己罚去做伙夫,掏厕所,有心理阴影了。
当下颔首道,“这个没问题,陈子昂去写奏疏,单独给叶满天奏请军功,就说我有意保举叶满天为游击将军,具体的军事任命由幕府讨论后决定。你母亲我也会奏请诰命.....非止如此,今日之功,一个男爵是十有**的。”
听了叶琛的话,叶满天激动得面颊泛红,嘿嘿笑道,“叔父,当真么?我这就封爵了?”
叶琛刚要骂他两句,说他小家子气,却听叶满天没有停下,反而继续道,“封爵也好,总不能总吃祖母的饭食,叔父,那个.......”
“直说。”
“今日我虽然扬名了,但是兄弟们却不能白死.......”
叶琛挑眉,顺道看了一眼在场与叶满天夺旗的袍泽,说道,“你们且宽心,今日活着的,一律升三级,战死者抚恤翻倍,恩荫子孙。”
“如何?你叔父的安排可还妥当?”
“还有......”
“你说。”
“叔父能否附耳过来。”
叶琛低下身子,“叔父,那个刘秀秀仗着她爹总是揍我,且今日对我救命之恩。”
叶琛白了他一眼,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且宽心,以后你跟她的事情,我不管了。”
叶满天当下急了,小声道,“不是,叔父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切莫给她升官,我好不容易比她大了。”
情急之下,说话都有些顺溜了。
这让叶琛下意识地看向他的伤势,是不是在造假糊弄自己。
见他浑身伤口不是作伪,这才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狗东西是什么体质?
怎么那么猛?
“我知道了。”叶琛无奈的点头,心道这年轻人的事情果然复杂,甚至于维持自己严肃的神态都有些艰难了。
“你如果没有正事,叔父可就要去忙碌军务去了。”
“有。”叶满天再度开口,但因为说过过多,有些呼吸急促,刘秀秀皱眉道,“别让他说了,受了那么重的伤,非得死在这么?”
叶满天却忽然奋力开口道,“让我说。”
“让我说。”
因为声音过大,众人都下意识地看盯着叶满天。
却听他说道,“我之前位卑,在大家伙面前说不上话,我姑父总是让我掏粪坑,给大家伙做饭,今日我是游击将军了,也有一席话说给大家听。”
众人都侧目集中精力,给足了这位勇冠三军的少年郎以尊重。
叶漫天鼓足劲头儿说道,“我知道,大家伙此行,大多数人抱着升官发财的目的来的,别说你们是这样,我起初也是。
可我跟着队伍走着走着,心态就变了。我担心挡不住契丹人,有朝一日,我家也变成这个样子。
我跟你们说,我家可好了,有疼我的祖母,有我娘,有我叔父,还有一群堂兄弟。
我们叶家在北海郡那是响当当的富豪呢。
如果没有这该死的契丹人,我现在在家也是少爷。
咱们要是输了,让契丹人打到门口,这一切就都没有了。
我相信,在场的兄弟,长官,大人,家里条件并不比我们叶家差多少,也舍不得自身的家业吧。”
“如今嘴唇都烂了,咱们再不努力,牙齿就得让人家敲掉。”
众人纷纷颔首,虽然没想到,叶满天跟着一群书生,读了几堂课,就能发表这么一番见地。
但是这番话,却非常中肯。
唇亡齿寒,河北道不能再输了。
“你们先别着急点头,我还没说完。从赈灾以来,我的心态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那就是,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跟咱们一样,都是汉人,他们期盼着有人拯救他们,为此他们愿意跟着我们拼命,愿意不领救济粮,怕饿着我们。
我们行军,他们跟着抬辎重,我们驻扎,他们散开跟我们打探军情。
我们冷,他们就把衣服给我们穿。
我们没有柴,他们就把房子拆了给我们取暖。
我们救助他们同时,他们也在施恩与我们。
我觉得,我们这一战,不能光想着自己,也要想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