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眼泪夺眶而出,滑落脸颊,她紧紧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哭声。
钟挽灵和穆晓川都知道“但是”后面的内容,墨梓木作所见到的必然是掩盖之前的大量血迹和一片狼藉的现场,那样的场面实在很难不让人畏惧和多想。
穆晓川不忍陆不息这般痛苦,出言宽慰:“也许那并不是敏君姑娘的血。”
“不,那是!我知道那是!”陆不息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也希望不是啊!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让我发现这个!”陆不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镯子。镯子的颜色在火光中看着很深,但依稀能看见上面斑驳的污迹,应是干涸的血迹。
“玉镯?”穆晓川头皮一炸,却仍是不愿接受,“也许是别人的……”可话到一半,他又觉得不对。别人的,仍是死了人的。穆晓川双手合十轻声默念,不愿再想。
陆不息深呼吸了几次,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抽泣着说:“这不是玉的,也不会是别人的。这是个木镯……”眼泪还在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全天下只有这一个。这是我做的。”陆不息一手紧紧握着木镯,一手胡乱擦了擦脸。 “这是我第一次学阴阳镂雕做的,敏君姐姐没有嫌弃,她当场就戴上了。可是,我做的太小了,她戴上去就拿不下来了。我说,用锉刀锉断算了,但是她不同意……”陆不息再次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回忆着当时,“她说,这是不息的心血,是不息的一片心意,如果能就这样戴一辈子,我们的情谊也会维持一辈子……”陆不息泣不成声。
钟挽灵和穆晓川也无不动容。
初春的夜还很凉,火焰灼烧着枯槁的树枝发出“噗噗”的灼烧声,远处的林中传来鸮鸟戚戚哀鸣,三人相对无言地坐在火堆旁,内心却无比凄凉。
穆晓川红着眼眶,抬起头。
一轮明月高挂夜空,皎皎兮空寂悲凉。
“我们送你回去吧,回墨梓木作。”穆晓川说。
陆不息摇摇头。“他们之前是拿我做人质的,威胁阿爹不能报官,作坊和家里一定被监视了,我回去会害了阿爹的。”陆不息望着摇曳的篝火,轻轻地说,“而且,敏君姐姐还没被找到。任家姐妹和任小姨都在等敏君姐姐回家……”
三人相顾无言。
“那就先回分阁吧。”钟挽灵说,“陆姑娘身体还很虚弱,不宜野外过夜。”
“可是……”
“没事,陆姑娘跟我一房即可,而且我也有必要回一趟分阁,为明天做点准备。这件事到这里还没完,任姑娘委托我们的是找到敏君姑娘。”钟挽灵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敏君姑娘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但我们也得给委托人一个确确实实的交代。”
说到这里,三人的心情都沉重了许多。
钟挽灵轻叹一声,转移话题,起身收拾。“穆师兄不必担心,今夜守夜是严师弟,他那么怵你我,不敢怎样的。”
穆晓川顿时汗颜,一面扑灭篝火,一面说:“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师兄弟们那么讨厌与师妹你搭伴了。”
“哦?为什么?”
“你这人猜不透、追不上、劝不住,实在太难搭了。”
钟挽灵闻言哈哈一笑,抱拳答道:“多谢夸奖。”
穆晓川只能扶额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