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淑晴有些回过味来。“爹的意思是,老太君有意要让钟挽灵来主掌钟家吗?可她才刚到及笄之年啊,而且还是个女子。”
“女子又如何?我看姐姐就挺好,若没有淑娟姐姐,我们那辈你就是翘楚,第一位的。”钟淑青不服气地反驳道,随后又有点吃味,“不过,没想到爹居然这么看好晚兰那丫头。”
钟淑晴无奈地瞅了一眼不服气的妹妹。“那是,钟挽灵名声在外,那孩子确实资质卓绝,若非受了诅咒,早该大放异彩了。她若能成功突破诅咒,钟家交于她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钟淑青懵懵地“哦”了一声,心里仍是不太服气,眼珠子直往姐姐身上瞄。“姐姐,要不你来教燕燕飞飞呗,你又不比淑娟姐姐差,没准就能教出第二个第三个钟挽灵呢?”
钟圭拿起拐杖,略施惩戒地轻敲了一下小女儿的头,嗔怪道:“你们啊,若是敢把我宝贝的燕燕飞飞教成那种鬼样子,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死丫头!”
钟淑青“哇呀”一声连忙抱头逃也似的跑出了客厅,留下钟圭和钟淑晴两人在厅内咯咯直笑。
钟圭回去银杏居后,柏寿苑前的人却并未立刻散去。钟炎仍在暴跳如雷,钟林只能好言相劝,钟淑华隐忍不发,钟实谁也不放在眼里。
钟挽灵则一直在一旁捉摸钟圭最后说的话,片刻,走到钟林身边,欠身轻声问道:“阿公可有给燕王殿下发去讣告?”
燕王李贞是当今皇帝的小叔叔,与旭阳公主李琼,也就是李老太君,乃是一母同出。姐弟年岁相差十几岁,感情却十分亲厚,对燕王来说老太君有些长姐如母的意思。虽然老太君一直不赞成仙门与朝政勾连,燕王自身也对仙门之事毫无兴趣,无意插足修仙界。但,以两人的关系,老太君亡故,佬仙门理应发讣告给燕王的。
钟林被钟炎搅得头疼不已,好不容易把这位大哥劝回家,现下实在无心搭理这些杂事,敷衍答道:“发了。”
钟挽灵眉头一皱,道:“阿公还是把柏寿苑的封条撤了吧,不然恐怕很难跟燕王殿下交代。”
钟林皱眉睨了钟挽灵一眼。虽说钟挽灵有老太君托梦之实,按道理说就是下任家主的人选,可这事终究只是她一家之言,众人只是无法反驳且刚好利于形势。可这丫头频频干涉长辈做事,确实有些得意忘形没有规矩了。钟林不耐烦地答了一句:“燕王他不会来。”
这算是长老会的共识,也是多年来的事实。
燕王是当今皇上的小叔叔,但这对叔侄之间素有猜忌。燕王和旭阳长公主都是极具才华之人,也很有人望。但这两姐弟都有些古怪,为皇室所不容。长公主离经叛道,自贬庶人嫁给了个修士。燕王自请赐封西北,自荐驻守边疆,甚至多次亲自披挂上阵,驰骋沙场抗击后金。但这些非但没有消退先皇和当今皇上对燕王的猜忌,反而更加深了两者间的阴霾。原因也很简单。燕王封地地处边境拥兵众多,且在军中人望极高。旭阳公主虽脱离皇室,却在江湖和修仙界很有名望,这两姐弟在朝在野的名望非但不减,还尤甚当年。再加上钟淑娟嫁于怀宁章州牧章石音。怀宁乃是北方重镇,有这层姻亲,燕王与北方军中的联系也很是亲密。皇上自然是不愿看到燕王势力连成一片的。
故,往年老太君寿宴,佬仙门年年都有发去请帖,燕王年年也向朝廷请求返乡省亲,但朝廷是年年以边关不稳婉拒。致使老太君与燕王感情甚笃,书信往来频繁,两人却也是多年未见。
长老会的想法是:讣告我们发了,义务尽了,你来得了来不了,那是你的事。我们猜你多半是来不了。你想来,皇上也不会让你来。
钟挽灵很清楚长老会的想法,但是情况真的会像长老们所想的那般简单吗?“阿公还是做些迎接燕王的准备比较好。这次不同以往,老太君……”
“行了。”钟林不耐烦地打断钟挽灵的话,“这些事轮不到你插嘴,搞清楚你的辈分!”然后冲着钟淑华道,“你还不快带你侄女回去?大半夜的,两个女子在外头闲逛,像什么样子。”
钟淑华没动,她心中有别的事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刚才她一下子知道了太多她之前不知道的信息,脑子还乱着。
钟林本就心烦意乱,见原本乖巧的小女儿也抗拒自己的命令,顿时有些怒上心头。“怎么,连你也要顶撞爹了?”
钟淑华只能怯怯欠身。“女儿不敢。”
钟挽灵见状知是多说无益,也跟着欠身跪安。
钟林不胜其烦地朝两人挥了挥手,催促两人赶紧回去,自己朝着坡下的灵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