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一阵恶心,她站在桌边,强忍着反胃的恶感,冷冷地看着这个沉浸在自己的说辞中,甚至都要感动流泪的女人。“你是想让我把那些年吃下来的饭都吐出来还你吗?”
钟淑娟震惊地看向钟挽灵,没想到这么恶毒的话居然会从自己的女儿口中说出,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
钟挽灵不想再说什么,作了一个揖,道:“我累了,就不吃了。母亲和父亲慢慢用吧。”说罢,抽出被钟淑娟抓着的手,转身向后堂的楼梯走去。
“章挽灵!”
身后传来钟淑娟歇斯底里的怒吼,钟挽灵却无动于衷。
走出小厅,转过隔离廊道的屏风,钟挽灵就碰到了带着两名端盘侍女的章石音,她欠了欠身给父亲行了一礼,便转身向楼梯走。
章石音原本神情轻松,看见久违的女儿自然更是高兴,可女儿板着一张脸,看见他话也不说一句居然转头就要上楼去,不由眉头一紧。“你怎么回事?要去哪?吃饭了。”
钟挽灵转过身,眼睛瞟到一旁侍女手中端着的红烧豆腐鱼,只觉得胃中翻腾,别过头,匆匆欠身:“我没胃口,父亲和母亲慢用吧。”说完又转身欲走。
“站住!”章石音喝道。
钟挽灵停下脚步,却不愿回头。
章石音不悦地数落道:“你干什么?还有没有规矩?饭点了还上楼,难道还等着别人来请你呀?女子在家从父。这就是你对待父母的礼数吗?这些年老太君是怎么教你的?真是惯得无法无天了!”
“父亲!”钟挽灵猛然转过身,怒瞪章石音,压着火气,一字一顿地说:“您还是先管教好您自己的夫人再说吧。”说罢,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章石音大为震惊,等他终于想起来要教训人的时候,钟挽灵一早就回房了。章石音红着一张脸张口结舌,无处宣泄心中怒火。
“哗啦”一声,两道佳肴全给了青石地板。
钟挽灵听着楼下父亲的怒骂母亲的撒泼回到自己的卧房,关上房门,将楼下的争吵隔绝在外。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落下了,皎洁的月光从窗外落进来。
钟挽灵反手给自己的房门落了锁,没有急着点灯,站在原地望着这个幽黑安静的小空间。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她终于能稍稍把自己的伪装和防备卸下,也许孤寂,也许悲伤,但没人能看见她的软弱和失落,唯有月光知道她不过只是个肉体凡胎的女孩罢了。
钟挽灵脱去外层流云绣银的披风,随意地丢在床上,缓缓走进那片倾泻而下的柔和月光中,扶着窗台向外看去。玉兰居的东楼紧挨着柏寿苑。她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看着那个沉寂了数日的大宅子亮起了点点灯光。宅中的人似乎还在探索,但是钟挽灵知道那个气宇轩昂一片深情的人永远无法在这间犹如枷锁的宅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