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庚泽不得不感叹,钟挽灵确实教徒有方,穆晓川这二愣子,平时看着憨头呆脑,关键时候还是有两把刷子,不愧是跟着钟挽灵时间最长的。一边将刚画好的符塞给韩诚,嘱咐说:“你学穆师弟!别用得那么……快!”
话音未落,于庚泽就瞧见韩诚又点了一把烟花。
于庚泽只能一拍额头,不忍直视,转头就去劝偏偏要在这紧要关头发神经的孙兆阳。
孙兆阳还在执拗地用灵力在空中艰难地画着一个符文,于庚泽认得那个图样是妖犬祸斗的召唤符。
孙兆阳的能力仅次于宋濂,而且他原是琅嬛阁首吴道之的门生,光论符文知识和术法造诣,他还在梁从云、宋濂两人之上。在丹城时,孙兆阳已经对临空画符技艺窥见门槛。孙兆阳觉得自己分明就离那个境界只是临门一脚,可明明门就在眼前,他面前却像有一面透明的墙,他进不去又摸不到任何门道。可是……他要怎么甘心!
“孙师弟你别犟了!现在不是练绝技的时候!”
情急之下,于庚泽伸手拽了一下孙兆阳的袖子,这一拽却坏了事——孙兆阳面前几近完成的赤红符文,一划行错,符文瞬间逆转,赤红的光芒也瞬间变成了冰蓝色。
更糟糕的是那个符文竟然自己变化了起来!不停地旋转,不停地变化!
于庚泽和孙兆阳都惊呆了。符文还是召唤符没错,可会召出个什么东西,就连施术者本人都不知道!不管是号称百事通的于庚泽,还是琅嬛阁出身的孙兆阳,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符文,更没有听说过这种骇人听闻的情况!
前有汹涌的魔界虫潮,后有这不知会召出什么妖兽的符文,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正当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不断变换形状的冰蓝符文突然停了下来。一瞬间银光大作,闪得正对符文的两人一时间都睁不开眼,就连背对两人一时对抗虫潮的穆晓川、韩诚也被银光引得回了头。可就在那一瞬间,银色符文突然炸裂四散,变成了一团银光闪烁的雾气。
于庚泽和孙兆阳两人吓得跌坐在屋脊,怔怔地望着雾气缭绕的虚空。
“……什么情况?”
“……不知道……”
“……符文呢?”
“……大概,失败了……”
于庚泽和孙兆阳双双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两人还没缓过劲,韩诚再度冲了过来。“师兄!符!符!”韩诚一边哭嚎冲向屋脊,一边慌张地回头看,身后已经有一片黑虫翻上了屋顶。于庚泽和孙兆阳一惊,连忙拿起符纸朱砂画符。
穆晓川长棍再次横扫,风火将延边翻上屋顶的黑虫逼退了一些,又翻身一跃,退回屋脊,横着长棍拦在三人面前。他那一边也已经拦不住了。
恰在这个时候,只听夜空中一声鹤唳破空,紧接着数道天火流星从天而降,猛烈地砸向四人所在的矮屋前。
最近的一个火团几乎是贴着矮屋的屋檐落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将穆晓川韩诚方才所站的屋檐击了个粉碎,灼热的气浪将击碎的瓦片和翻上屋顶的黑虫烧成了灰飞,滚滚热浪将屋脊前的瓦片选掀了个干净。
四人只能撑起灵力抵挡。
“……什么东西?!”
四人站都站不稳,满目全是赤红的热浪和火光,哪里能看得清究竟什么在放火。
只听又一声尖锐的鹤唳,紧接着是一阵犹如台风过境的猛烈劲风,夹着墙倒木裂的爆破声和燃烧的热浪、被拉成丝条的火焰不断肆虐。
“师父……召了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她是想杀了我们吧?!”
孙兆阳和于庚泽两人好不容易撑起一个笼罩四人的护身气罩,但气罩只能堪堪防住燃烧的热浪,却抵不住强劲的风势。肆虐的怪风几乎把四人连人带气罩吹飞。穆晓川猛力将伏魔杖插入屋脊,一手拽住修为不足险些被吹飞的韩诚。
正在此时,一股阴冷的寒气忽然包裹住四人,抵挡住了席卷的风势。四人这才看清燃烧怪风中的东西——那是一只华美的大鸟,形如仙鹤,但与鹤不同的,翅末尾羽是耀眼的金红色,过于鲜艳的红色耀得它的白羽竟呈现出隐隐翠色,而它的尾巴上有三条类凤的悠长的带着金色纹路的像是火焰一般的长翎。它的背上此时正站着一个白衣仙子——不是他们的师父钟挽灵是谁!
“……毕方!!”
“是毕鸾。”一个清冷的女声更正道。
四人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前竟凭空多出了一个女子。女子异常美丽优雅,一头雪发梳着叠云髻,满坠如冰晶雪玉的头花步摇,身穿银白织青羽大袖罗裙,肩配青银双丝羽纹云肩,大袖接多层水袖,外白内渐青蓝,层层叠叠如滔滔流水。女子轻抬大袖半遮面,柳眉细目睫毛细密洁白,眼角有一抹鲜艳上挑的红妆,令美丽的容颜平添了几份凌厉。
“你是何人!?”孙兆阳警惕地喝道。
女子倒是没把四人的警惕放在眼里,戏谑地回说:“卿唤吾来,却不知吾从何来?”言罢又抬头去看上空吐炎起舞的炎鸟,感叹似地说:“两百多年了,没想到凡界还有人能召出毕鸾。看来,衰落的只是吾等仙灵而已……”
此时,又是一声鹤唳,钟挽灵翩然而至。
钟挽灵看了一眼水袖半掩面的女子,笑道:“是谁召来这么一个大妖?”
孙兆阳一听钟挽灵这个“召”字,立刻反应过来,这名绝美的女子竟是被他召唤而来的“妖兽”。
“女子”却只是轻轻一笑,欣赏地看着眼前这名年轻的女修。“想不到,竟是个还未结丹的小娃娃。唉,凡界果然是灵气充盈之地呀。”
钟挽灵似乎并没有打算深究,玩味地打量着“女子”,轻笑以对:“嗯,前辈来都来了,只作壁上观未免无聊了些,何不也下场玩玩?”
“女子”先是讶异地瞧了钟挽灵一眼,似乎对那声“前辈”很是受用,轻轻“嗯”了一声,又抬眸瞟了一眼一脸戒备的孙兆阳,轻笑说:“吾既被卿唤来,自不会与卿为敌。只是卿无法驱使吾,吾亦不会被卿所用。”
钟挽灵倒是对“女子”的拒绝并不为意,一展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