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药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瓢凉水,只得跟着女子一同攀爬上井口。可手还没抓到洞口,白药只觉得头顶一暗,紧接着只觉得肩上一疼,一股力道猛然踹在了她的肩上,将她猛然推向深井。她还来不及痛呼,就听头上一声惊怒的喊声:
“你们怎么会在这!?”
白药心中一动,连忙点着洞壁,尽可能轻巧地滑到井底,没发出一点声音。
头上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井口光线一暗,一个人影挡住了井口。
“终于是找到你这骚浪蹄子了,想不到竟然躲在井里!哼,耗子就是耗子。说,你把那些血奴藏到哪里去了?”
井上之人正是不知何时追出来的侯铁心和马碧莲。
那女子被一巴掌扇倒,伏在井口,纤瘦的身体横在井上,捂着脸说:“我没有……我不知道!姐姐误会我了。我……我只是出于自保才躲进这里,并未背叛公子!我是一个人在这,你们打得那么厉害,我哪里敢出去,还、还带上他们……这怎么可能呢?这几天院中都有打斗,那些人又那么凶,我出去也只是给姐姐公子你们添麻烦,这才一直躲在此地。此处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在下面也很不好过……”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药赶忙闪身躲进方才出去的地道,合好洞口。
马碧莲不耐烦地啐了那伏倒在井口的绝美女子一声。“少给我装可怜,我才不信你这套!”她一脚踹在那女子腰身上,将女子踹到一边,对身后的侯铁心道:“师兄,这小贱货交你,我下去看看。”
侯铁心点点头,仅用一手就拧住了女子肩膀,力道之大令女子连声哀叫,他淡淡说了一声:“小心。”
马碧莲利落地跳入井中。
跳下的一瞬,马碧莲便已经看见了井壁上的铁钉踏点,不过这种低矮的井很容易有东西坠落,为了捡拾掉落物和定时清理,会有可供人上下的扶手踏点并不奇怪。在她老家,这些井更多是躲避马匪用的,有个藏人的密道或是密室也不奇怪。
井底的凉水被下落的劲力激起溅到墙上,又飞弹上马碧莲明艳的脸。
马碧莲嫌弃地以指拭去脸上的湿意。
这口井的水不深,不到她的膝盖。井水似乎已近枯竭,入水的水口水流很少,这点储水也浑浊得很,水量也就堪堪过了出水口,但井壁上留有不少青苔霉痕,从上至下隐隐可见一道道逐渐清晰的水线,看起来此地确实是口打水的水井,并非是那种造来避事的旱井。只不过随着水源日渐枯竭,这井也就荒废了。事实上他们暂住别院这么长时间,也根本没有用过这口井,若非今日他们得了消息再探别院,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一口井。
要在这口井中藏人,确实是不可能的。
马碧莲脚尖一点,旋身踏着卷起的井水,扶摇直上,踏了两脚井壁就轻巧地翻出了井口。上到地面,愈发觉得腿上又湿又粘,她提了提湿漉漉的裤腿,嫌恶地运气愣是用灵力烘干了裤子,朝一旁的侯铁心摇了摇头。
侯铁心一手箍着那女子的双手,一只巨手就像金刚铸的镣铐,任凭那女子怎么挣扎也挣不脱去。
马碧莲走上前就是一巴掌抡在女人脸上,呵斥:“你到底把那些血奴藏哪了?”
“我没有,姐姐不也瞧见了吗?我真没有!”
马碧莲啐道:“你道我傻啊?是,下面我看过了,什么都没有。”她一把拽住女子的头发,强迫她低下头看两人的下摆,“下面水那么脏,我下去这么一会就这般了,你是怎么做到在底下藏了两天,还这么素净的?”
“这……”女子一怔。
马碧莲捏着女子细腻精致的下巴,面上的厌恶几乎无法克制,恨不能当场撕了这个狐媚子。一只大手盖住马碧莲的手臂,马碧莲抬眸看了一眼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男人,眼角抽了抽,松开捏着女子下巴的手,却仍是气不过:“你不说是吧?好,我这就带你去见掌门师兄,看看你的好‘公子’会怎么问你。”
女子面色一白,还不及开口,马碧莲一摆手,两人押着女子飞身而去。
三人一番话正是在井边说的,井下藏于密道的白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更加确信那女子虽装神弄鬼,却实非恶人,甚至还是个义士。可面对马碧莲、侯铁心,她固有心救人,也确实难敌。她只得一面强忍冲出去救人的冲动,一面祈祷那女子平安。
上面一恢复平静,白药连忙冲出密洞,上去地面,井外已然人去楼空,远处半塌不塌的高墙外却传来了铜锣开道之声。
另一边,和沛府兵接手了银车。衙役前头铜锣开道,知府大老爷、上仙武天节、郭源、卓岩松、钟挽灵同路,竹山营将士押后,后面还跟着乌央乌央一大队的围观百姓。一路人浩浩荡荡从南门入城,沿着盘山的街道蜿蜒而上。
不消半个时辰,这支队伍已经穿过了半个山城,行到了整个山城最繁华富贵的街道——安宁街,华丽的酒楼高高耸立在街边,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旁已化作一片废墟的旧陈府别院。
钟挽灵斜了一眼走在坐骑另一侧笑容依旧的卓岩松,巧笑嫣然:“卓仙师不打算回去吗?五福楼已经到了。”
卓岩松不急不缓地打着扇,笑道:“不是钟小姐劝我留下来的吗?呵,卓某深以为小姐深谋远虑。小姐城门下一言,令卓某醍醐灌顶。君子行得正,无所畏惧大可以不闪不避。何况,小姐神乎其技,一夜之间化来旁人几辈子都难瞧见的钱银,机会难得,卓某岂能错过呢?再说,卓某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乐得见证小姐的胜利。”
钟挽灵亦是笑着。“卓仙师言重了。我不过是觉得,只是钱银交付这点小事,还劳烦您大驾走一趟不妥,只怕之后那些无聊乏味之事更入不了您的眼。”
“哦?”卓岩松不以为然地笑答:“我可不认为小姐的手笔会乏味无聊。”
两人谈话间,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邻街的和沛府衙。
知府衙门早得了消息,已做好准备,一见车队抵达,便有序地将装着银箱的马车有条不紊地引进府内,随后和沛府兵把守住了知府衙门大门,大门外则是持枪鹄立的竹山营军队。跟了一路的围观百姓仍是乐此不疲地扎堆在一条街口外,透过重重把守的知府衙门,好奇地猜测着其中正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