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款、整顿,重新开业。
但毕竟饭店里吃死了人,食客们是会心有余悸的。自己只要抓住机会,不停地宣传,不让食客们忘记这件事儿,就能一直保持优势。
忙活了一天,史珍湘决定不回家见黄脸婆了,他来到自己的外宅。外宅里养着一个漂亮的小妾,是从扬州买回来的,风情万种。
史珍湘喝了点小酒,和小妾云雨一番,然后疲乏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史珍湘忽然惊醒,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明明睡前已经吹熄的蜡烛,此时竟然又燃起来了,而且,那个火,是绿色的!
绿色的烛光,映照得屋子里碧幽幽的,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什么梦最可怕?当然是噩梦。那什么样的噩梦最可怕呢?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有一致的答案。
那就是噩梦里的场景,就是自己睡觉前的屋子,这会给人一种极度的真实感,让人感觉无路可逃,醒不过来。
史珍湘此时就是这种感觉,他闭上眼睛,猛地再睁开,期望已经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
然而并没有,不但没有雄鸡,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就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哭泣一样。
史珍湘偷偷地用手捅了捅睡在身边的小妾,如果小妾也一起醒过来,不管是噩梦还是鬼压床,都好很多。
但小妾睡得就像头死猪一样,毫无动静,只是均匀地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史珍湘无奈,也闭上眼睛,希望能沉沉睡去,至少能不能换一个梦做做?
眼前一暗,就像灯火熄灭了一样,史珍湘松了口气,但马上感觉到不太对劲!
灯火并没有灭,只是变得更暗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火光一样,那么,是什么东西挡住了火光呢……
史珍湘睁开眼睛,一眼看见两个人直撅撅地站在床前,离自己只有一步的距离。
两人都是脸色铁青,口鼻流血,不同的是,一个是黑血,一个是红血,都瞪大了死鱼一样的眼睛,在看着他。
史珍湘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但仅此一下,他又昏过去了。
冰凉的手抚摸着史珍湘的脸,他悠悠醒转。睁开眼睛之前,他开心地想,噩梦应该过去了吧。
然而睁开眼睛,两个人还在,流黑血的侄子,手刚刚离开自己的脸。
史珍湘很希望能再次吓昏过去,但人的神经系统是很奇妙的,并非你想昏就能昏的,他此时只能在惨绿的烛光下,面对着两个死鬼。
先说话的是男徒弟,他的嘴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瞪着史珍湘,声音低沉而古怪。
“史老板,原来真凶是你啊。我却被狗官打死在大堂上,我好惨啊!”
史珍湘用被子把自己死死裹住,全身发抖,拼命摇头。
“不不不,不是我下的毒,打死你的人也不是我,你不要过来呀!”
他的侄子脑袋十分古怪地一歪,死气沉沉的眼睛对着史珍湘。大概他死的时间更长,又是中毒死的,他身上的腐臭气息更加浓烈。
他的嘴同样一动不动,声音和男徒弟的类似,也是低沉古怪,这就是鬼说话的方式吗?
“我从东边过来,投靠你。咱们可是亲戚啊,你竟然骗我!你竟然骗我去送死?
我是要跟你学厨艺,给你当徒弟的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如果说男徒弟质问时,史珍湘脑子里还有一丝怀疑,在寻找着漏洞的话,侄子的话让他彻底崩溃了。
这个远房侄子刚来两天,都没去过自己家呢,住在自己名下的一间空房里。因为史珍湘当时正在处理谈同被贬官后的牛羊肉来源,忙得要死,所以没空管他。
京城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到京城来干什么。
这也是史珍湘当时选中侄子办这件事的原因。因为闹事儿的六个人,如果其中一个被查出来和自己有关,以醉仙楼和太白居的关系,自己必然难逃干系。
只要侄子不说,没人会知道这些事儿。原本侄子死了,他虽然心疼,但也松了口气,线索全断了,神仙也查不出来。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侄子死不瞑目,会变成厉鬼找上自己来!
想想也是,人家凭什么不找自己啊!自己明明告诉人家只是上吐下泻,还让人家为了演得像要一起吃!
史珍湘抖得连床都跟着动了,他真想跳下床来,凭借自己多年做菜的体力,冲出房门去。
可他全身发软,两条腿也是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两个死鬼同时抬起手,向史珍湘的脖子摸去,阴恻恻地说。
“血债血偿,跟我们一起下地府吧,油锅都给你准备好了……”
史珍湘再也扛不住了,嘶吼道:“你们不要过来呀!不是我,真不是我啊!药是严世藩给的!
我只是眼红醉仙楼生意火爆,想闹事给她找麻烦而已啊,我真没想要杀人啊!
他骗我说,这药只能让人上吐下泻,侄子,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呀!我是你叔叔啊,我咋会想害死你呢?
小哥啊,你是被郭大人打得受不了自杀的,此事我虽有错,可毕竟不是我杀的你呀!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侄子,你要找找严世藩去!你要是不认识路,叔给你画张地图!
小哥啊,你要找找郭鋆去啊!他有病,身体弱,你下手更容易,我身强力壮的,不好杀呀!”
两个鬼同时顿住了手,像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侄子才说。
“你说你是被严世藩骗了,我不信,明明是你让我去下药的,明明是你让我中毒而死的!”
说着他的两只手臂又举了起来,史珍湘吓得大叫起来。
“侄儿啊,我没骗你啊!你要证据,我真是没有,严世藩做事,岂会留下证据在我手里?
你去问问阎王,阎王一定知道啊!叔还没活够啊,你千万别拉着叔一起去啊!”
一声失望的叹息响起,萧风淡淡的说:“果然,严世藩把你顶在前面当替死鬼,你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