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盗窝,又不是青楼。我既然敢来,能怕你杀吗?”
罗文龙一愣,这个要再说话,徐海摆摆手制止了他。
“收了刀阵,先生请过来说话。”
刀阵撤下,那人才迈着方步走过来,冲徐海一拱手,见了王翠翘,忍不住一愣,也拱了拱手。
王翠翘惊叫一声:“你……你是徐渭徐先生吗?当年在楼中,你曾给我写过诗的。”
徐渭笑道:“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原来姑娘一夜无踪,是跟徐船主享福来了。当时我们还以为姑娘遭了劫难呢。”
徐海也是一愣,赶紧离座行礼:“原来是徐文长先生,失礼失礼!先生在江浙一带好大名气,却不想投入胡宗宪门下了。他不过一巡按御史,何以能得先生辅佐呢?”
徐渭在江浙一带名气极大,虽不做官,却也有无数粉丝,徐海虽是海盗,也算个文化人,对徐渭自然也不敢轻视。
徐渭笑道:“胡宗宪如今已不是巡按御史了,江南总督萧风上书朝廷,升胡宗宪为兵部左侍郎。
萧总督不在江南时,可代行总督之责,手握沿海诸省调兵之权。依我之见,成为江浙总督,指日可待。
胡宗宪为人心机深沉,却待人以诚,为人豪阔而不自苦,胸怀大志而不妄动,这样的人,我自当辅佐。”
徐海被困在岛上多日,确实不知道此事,听徐渭一说,喟然长叹。
“胡宗宪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来之前,俞大猷带兵虽打得倭寇不敢冒头,但终归是猫捉老鼠。
胡宗宪一到,联名立册,整顿卫所,将萧风留下的练兵之术发扬光大,与汪直协同海陆补给作战之法,极有章法。
不知先生到此,是为胡宗宪带什么话来的,不妨明言。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保证礼送先生出岛。”
徐渭目光四处一扫,却闭口不言了。徐海知他心意,当即摆摆手,将所有手下都赶了出去,只留下罗文龙和王翠翘。
徐渭看了罗文龙一眼,含义不言自明,徐海笑道:“罗文龙是我义子,绝无问题的。”
徐渭点点头:“既然都是徐船主家人了,那我就直说了吧,胡大人是请我来劝降徐船主的。”
徐海心中已有准备,因此倒并不诧异,只是沉吟不语。罗文龙却是心里一动,看向徐渭。
“先生,刚才不知你是文长先生,多有冒犯。只是我义父的船队纵横来去,自在如王侯,何以要向胡宗宪投降呢?”
徐渭微微一笑:“罗少主,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怎么在徐某面前也敢说呢?
今时不同往日,三年前,这片海上的霸主就已经不是徐船主了。如今徐船主屡战屡败,被汪直围困在此,负隅顽抗,谈什么自在如王侯啊?”
罗文龙摇头道:“虽然我们被困于此,但兵精粮足,易守难攻。汪直是啃不下这个岛来的。
如今日本的大名之战接近尾声,新的幕府对大明沿海垂涎三尺,来到大明的倭寇也从散兵游勇逐渐变得有组织起来。
佛朗机人的火炮日益革新,虽然汪直的船队火力靠着朝廷得以加强,但与佛朗机人相比,船体本身坚固程度远远不如。
有这两大势力在,汪直围不了多久的,到时没准里应外合,义父的船队重新掌控海域,也未可知啊。”
徐海一直不出声,就是想让罗文龙试探徐渭的底牌。罗文龙是后辈,又是二把手,他说错了什么都不要紧,只要自己不表态,一切就还可以继续谈。
后世的商务局也是一样的,大当家的决不能轻易表态,都是二当家冲锋陷阵,大当家只负责观察整个局势,在双方可能出现破局之时下出神之一手即可。
徐渭岂能不懂这个?他也是在用罗文龙试探徐海的底牌,劝降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让对方放心防备,所以他不能急。
“罗少主所言也有道理,只是罗少主恐怕不知道,朝廷已经下旨,要重建大明水师了吧!”
这个重磅炸弹一下子炸得徐海和罗文龙都晕菜了,对视一眼,徐海终于沉不住气了。
“先生所言可真吗?大明真要重建水师?”
徐渭平静地说:“千真万确,圣旨刚到胡大人手中。此时胡大人正在沿海地区踏勘,确定造船工坊的建造之地。
既要有入海的引河,又要离海边远一点,防备倭寇海盗之流偷袭破坏。我估计,应该就在杭州附近吧。”
这次连罗文龙也沉默了,王翠翘忽然开口道:“徐先生,不知大明水师,规模几何?”
徐渭微微一笑:“萧大人给出的基本框架,叫七宝战斗群。以三层七宝船为核心,配以双层护卫船两艘,单层炮船五艘,另有带冲角的快船二十艘。”
徐海惊呼道:“这种搭配,意义何在?”
徐渭肃然道:“此阵法乃是萧大人从仙界所学。三层七宝船,船体庞大,蒙以重甲,炮火猛烈,但行动迟缓。
以双层护卫船为重火力,亦可为盾牌。单层炮船为外围主战力,快船为近战夺船、凿船、烧船之用。
七宝船上携带大量武器及粮食淡水,各船只作战后皆可靠近七宝船进行补给,伤员亦可上七宝船养伤。
而且七宝船上有维修匠人和材料,可对战损的船只进行维修,保证整个战斗群在海上可持续作战数月之久!
而且每当靠近较大的海岛时,皆可从岛上获得补给,且战斗群阵型摆开时,也不怕敌人偷袭。”
徐海许久后才问:“这样的七宝战斗群,大明水师打算建几个?”
徐渭笑了笑:“萧大人说现在钱少,先建两个,后面陆续再建即可。汪直的船队,升级后也会编入其中。”
罗文龙忽然道:“这样的构想确实惊人,可要打造出来,只怕要年不止吧?”
徐渭淡然道:“朝廷有倒山之力,无非是钱罢了。只要钱给足,最多一年就下海了。到那时,只怕就不会再招降任何人了。”
王翠翘颤声道:“为何不招降了?”
徐渭看了她一眼:“夫人,岂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哪个名臣大将的兖兖锦袍,不是用敌人的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