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欺负老子的婆娘,都活得不耐烦了!”只见一个精瘦醉汉晃晃悠悠的从巷口过来,引起不少路人注目。
“当家的,就是她们,抢了咱家的柴还冤枉我!”
见到来人,姜妤神色一肃。
“阿妤,把东西给她们吧。”蔡婆婆颤着声音低声劝姜妤:“周虎我们可惹不起。”
低头看着身形佝偻的老人,姜妤耐心解释:“婆婆,今日我们退了,宋氏日后只会更加嚣张。”
“可我们几个孤儿寡母的,周虎泼皮不讲理,宋氏又有个县衙里当差的堂兄,我们得罪不起啊。”
姜妤转念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确实不宜让婆婆一家与周家结仇,可即使她们愿意退让,周虎便会轻易放过她们吗?
姜妤心知此事不能善了,怕一会儿伤到婆孙两人,便劝蔡婆婆先回家等待。
“站住!老子让你们走了吗!”周虎推开围观的行人,一把夺过阿芸抱着的柴:“偷拿我家的东西还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
“都是我家孙女年幼不懂事,待会儿老婆子自会带上赔礼道歉,此事与阿妤姑娘无关,就让她先离开吧。”
“你就是姜妤?”周虎不答反问,一双浑浊的三角眼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果然好颜色,怪不得舅哥他……哎呦,你掐我干什么!”
“你还问我!你眼珠子都贴这贱人身上了,还问我要干什么!”周氏一手扶腰一手去掐周虎,嫉恨地看着姜妤姣好的容颜。
姜妤不知她哪来这么大敌意,见婆孙俩不肯走也只好作罢,便让她们站到角落里免得被波及到。
“我便是姜妤,如何?”
“你和这老不死的偷拿我家的东西又伤了我婆娘,还问我如何?”周虎伸出一只手晃了晃:“这个数!”
“五百文?我这就拿给你。”一直紧盯着周虎的蔡婆婆慌忙取出钱袋,只想着赶快息事宁人。
周虎一脚踢开了蔡婆婆的手中的钱袋:“五百文?打发叫花子呢!拿五十两银子。”
蔡婆婆顿时瘫倒在地:“哎呦,你把我这条老命拿去算了。”
“老不死的,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没钱就拿你两个孙女来换!”说着又用淫邪的目光看向姜妤:“或者用她来换!”
姜妤只觉得恶心至极,正要动手却瞥见不远处阿芷跑来的身影,知道是她找的帮手到了,便故意高声道:“你们夫妻两人如此颠倒黑白,不怕官府吗?”
“真是可笑,再过几日县衙都是我堂兄的!我怕什么。”宋氏恨恨道:“等苏盛过两日一走,我第一个便收拾了你这贱人。”
“大胆!何人敢直呼大人名讳。”随着一声沉喝,几名衙役穿过人群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们接到有人聚众闹事,私占民物,就是你们两人吧。带走!”排头的衙役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人便立刻将周虎宋氏捆了起来。
原先在一旁看戏的周大壮见父母被抓,恶狠狠地对着衙役又踢又踹,结果被一脚踢出好远。
“大人冤枉啊!”见衙役都是生面孔,周虎瞬间变了一副嘴脸:“小人一家皆是良民,怎敢犯事啊。”
宋氏却没反应过来,只看到李大壮被踢,心疼的不行:“我的儿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等我见到堂兄一定让他扒了你们的皮!”
“放开我!姜妤你这小贱人等着,等我堂兄知道今天的事,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敢对姜姑娘出言不逊,掌嘴!”众人只听得一声娇斥,宋氏的脸转眼便被打得肿胀,只能凄哀地呼痛。
“姜姑娘,我家小姐问了多次您怎么还没到,不曾想是被这等子不长眼的东西绊住了脚。”
来人一袭桃粉如意裙,对着姜妤款款施了个礼:“不过姜姑娘放心,那宋铭因素日里品行不端欺凌乡里,已被大人羁押入狱。这两人马上也会秉公处理,给他们应有的处罚。”
“这次麻烦苏小姐费心了。”姜妤歉意一笑。
“姜姑娘客气,不过我家小姐让我问问姑娘,您为了此事用了她先前欠下的人情,值得吗?”
姜妤见她虽是在问她确实对着阿芷等人说的,心下明白这是在提点阿芷她们,便温柔一笑:“我不过投桃报李罢了。”
说完,见蔡婆婆虽神色疲惫但身体无恙便对着阿芷嘱咐几句,让她们回去好生休息。
安排妥当之后,才随念欢走向她带来的软轿。
见宋氏等人被押走,围观的行人也都三三两两散去,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句低语:“平日里倒瞧不出来这姜家姑娘与县令千金私交如此之好,竟能为了她抓了宋铭。”
“今日抓了又怎样,苏县令一走这泰昌依然是宋赵韩薛几家的天下,这几家里又属宋家势大,难缠呦。”
“唉,这倒也是,宋铭虽进了牢狱但只要宋家在,他就死不了。这姑娘今日闹这么一回,今后怕是惨了。”
“她既与那千金小姐交好,随着一起回京不就好了。依我看,最惨的还是那蔡婆子一家。她晚年丧子,家中只余儿媳和两个孙女,平日里没少被那宋氏盘剥,这下又得罪死了,等宋氏她们一出来怕第一个要拿她们开刀。”说完又是一声叹息,像是已经预见了未来的惨状。
姜妤听在耳中,心中也泛起几分担忧,她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年,自然知道那几人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宋家可是连县令都忌惮三分的地头蛇,苏小姐念在她之前的约定今日能出手解围已是不易,却也碍于宋家不能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而她,如果提出跟随回京的请求,苏小姐想来不会拒绝。
但她还要等薛令昀,她已经等了快三年了,就差最后一个月。
她不能在此时离开,不说等他回来,起码要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
姜妤收回心绪,坐进轿子。
轿帘方落下便听见一道如清泉碎玉般清冽的嗓音:“请问,浣花巷可是此处?”
姜妤好奇地撩起半边纱帘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长身鹤立的玄衣男子正在向行人问路。
那男子墨发高束,面容俊朗却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