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追兵举着火把朝他们藏身的地方走来姜妤忍不住放轻了呼吸,唯恐被下面搜查的人发现行踪。
渐渐地那些搜查的人像是放弃了这片区域,朝其他地方走去眼看着火把离开了这片区域,那带队的人却去而复返。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其他人摇摇头,皆道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
“是不是你听错了?这里除了虫鸣哪还有什么声音。”
在树上躲藏的姜妤忍不住咬住手腕来防止自己再次因惊吓过度而出声,紧张而又恐惧的看着她身前不远处的那双竖瞳。
只见两人对面的粗壮树枝上缠绕了一只蟒蛇,正试探地吐着蛇信。
看着不远处的冷血动物,姜妤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陈舟有意驱赶这个蟒蛇,但是又怕闹出动静,引起下面人的注意,便只能先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蟒蛇吐着蛇信向他们爬来,此时此景勾起了姜妤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段过往。
在她小的时候,她是不怕蛇的。
幼时的她因为不是父亲期望的嫡子,连带着母亲待她也并不亲厚。平日里总被母亲要求学习琴棋书画以讨好父亲,过得并不自在。
一日见仆人从花园捉了一条小花蛇,便觉得新奇的紧,将它留下养了一段时日。
却被前来探望自己课业的母亲发现,之后便视她为怪物,让下人当着她的面把那条她养做宠物的小蛇剁了个稀巴烂。
自那以后,她每每看到蛇类都觉得是那条被残忍杀掉的小蛇来找她复仇。
见姜妤实在怕的厉害,陈舟垂眸凝视着她,深邃如墨的眸中微露怜惜,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却又克制地停在她肩后寸许迟迟未再动作,片刻后终是颓然垂下。
搜查他们行踪的人还在不远处打转,对面的蟒蛇似乎也发现了猎物不敢反抗,肆无忌惮地在前方游走着。
姜妤心头一颤,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在心里默念眼前的东西并不存在都是假象,试图来劝服自己。
但她闭上眼后,回忆中的情景反而越发的清晰。
姜妤指尖微颤下意识的瑟缩了下,片刻后她像是终于鼓起勇气,抬眸直视着已经游走到眼前的蟒蛇。
她的位置比陈舟距离蟒蛇更近,也更方便行动,由她来处理这条蟒蛇是最合适的。
看下面的人终于要放弃附近这片区域,转身往更远处走去,姜妤默默举起了匕首,在搜查的人走远的那一刻,将匕首刺向了蟒蛇。
这一刻,她眼神坚毅透着几分冰冷,握着匕首的手指虽然依旧颤抖,却分毫不差地刺进了蟒蛇的七寸。
陈舟目睹这一切,看着她虽然怕得发抖却还是去处理蟒蛇的行为,心中忽然有些异样。
她和自己印象中的模样好像不太一样了,但又好像从未改变,无论何种境地她都依旧如此耀眼。
姜妤保持着刺入的姿势将蟒蛇狠狠钉在树干之上,直到那条蟒蛇放弃挣扎软趴趴的绕在树干上,她才拔出匕首。
猩红的血液溅射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平添几分冷艳。
等搜查的人走远后,陈舟才揽着姜妤从树上落下,回到主路上。
马蹄踏过在土地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马蹄印痕,两人便顺着这道印痕向前赶去。
路上碰到搜查的人,便躲进树林里面,一路上按照这个方法,到了大山深处。
两人越走离泰昌城越远,最后平整的路途消失,走进起伏的山脉之后才隐隐听到了冶炼的声音。
陈舟带着姜妤找到了一棵茂密的大树,两人藏在树冠中远眺,只见不远处规模庞大的铜矿映入眼帘,外面巡逻的人和铜矿工人在林叶间若隐若现。
看到这一幕,姜妤越发确定这就是宋家私挖的铜矿所在,便提议绘制一个路线图,也方便官府的人来查缴。
她是个路痴,对路线一窍不通,由她来画只会误导他人,所以绘制路线图的重任就交给了陈舟。
因为没有笔墨,姜妤就拿出了自己身上携带的胭脂,撕下绢白衣角交给了陈舟:“用这个吧。”
陈舟迟疑了下才接过来,用指腹点上胭脂,在手帕上熟练地绘画起来。
地势详细且路线清楚,除了用料和笔墨不同,其精细程度和店铺售卖的地图也没有什么分别。
姜妤的眼睛转向他,以一种好奇又带点崇敬的目光扫视着他:“陈公子当真让人惊喜,真是无所不通。”
陈舟垂下眼帘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谦逊道:“不过是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粗陋技艺,不值一提。”
眼下有了路线图,只需要有人将路线图带回泰昌城中去寻求援助,事情便可解决。
“只要官府来人将铜矿查缴,此事便能了结。”
现在他们手里既有宋家勾结的名单,又有他们私自采矿冶炼的证据,肯定能够扳倒宋家。
但陈舟却没有那么乐观,他看着远处的铜矿,想要冒险再往前探查一番,摸清楚里面的大致情况以及人员分布,也好安排人马。
等陈舟说出心中顾虑后,姜妤轻松道:“无妨,晏祁从京城带来的人手足够,算算时间青州的人明日一早便能赶来,到时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用我们冒险探查。”
陈舟见她兴高采烈的欢喜模样,不想扰了她的兴致,但还是告诉了她实情。
“情况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青州的人过不来。”
“为何?”姜妤微微一愣,不解的问道。
“因为青州刺史一定会阻拦援兵过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看着眼前的秀眉微蹙的清丽佳人,陈舟忍不住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便是从青州过来的,此事牵扯甚广,此处的铜矿便是青州新铸铜钱的原料来源,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今日芙蓉阁出事,宋韩两家怕是会连夜转移销毁证据,我留下看着他们的行踪,不会深入。”
“那我回去送信,只是晏祁留在青州的人若是无法赶来,泰昌的这些人怕是不够。”姜妤心中担忧,秀眉忍不住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