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单明煦背着身后的重伤的人,大声喊道:“大哥,你坚持一下。”
身后那人的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他强忍着剧痛,声音颤抖地说道:“老三啊!你这一路颠簸,可把老子折磨坏了,赶紧先把我放下来吧!”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身体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虚弱无力。
单明煦闻言也是将大哥放了下来,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又能带到哪里去求救呢?互助会已经回不去了,又能去哪里找到医生来救治这垂危的生命?
“大哥,你相信我,我肯定能找到人来救你的,你在这等我。”
垂死之人拉住了单明煦的手:“老三,我不行了,你别走,你听我说完。”
单明煦此时满脸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流淌不止,他声音哽咽着说道:“嗯嗯,老大你说,我听着呢,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但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我们兄妹五人,从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小妹最有出息考到燕京去了,如今这世道,怕也是凶多吉少。老四有老二照顾,老二性子沉稳,我不担心,我唯一担心的只有你,老三。”
单明煦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滴落在地上的血液中,绽出一朵红花。“老大,你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我求你别说了。”
“老三,不要内疚,你已经尽力了,我就要没了,你性子莽撞,以后要沉稳一些,然后,好好得活下去,听到了吗?”
单明煦眼含热泪,咬紧了牙关,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三啊!这可能是大哥此生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咳咳咳……”男人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仿佛要将他的心肺咳出一般,“大哥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
他紧紧抓住面前人的衣角,眼中满是哀求与绝望:“大哥真的不想,不想变成那种可怕的、毫无人性的东西……那种被力量和欲望控制的怪物,会让我失去所有作为人的尊严和良知!所以,老三,大哥求求你,求求你亲自动手,结束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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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明煦见着这浑身是血的场景,紧绷着的弦就快要断了,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救得下来吗?救下来有意义吗?又能坚持多久?还有救下来的必要吗?这么挣扎着活着又有意义吗?
大哥走了,后面二哥也走了,四弟变了,五妹生死不知,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真的,真的很努力地活着了。
有意义吗?物资吃完了怎么办?再去斗,去拿命抢吗?我好累啊,大哥。
单明煦眼看就要晕倒,然后就被一个身影扶住了,单明煦眼睛对上了罗青的眼睛。在罗青的眼睛里,单明煦仿佛看见了更深邃的绝望和空洞,但是其中又透着一丝,悲悯。
笑了,再好看的眼睛也没有扇形图,一切仿佛都是幻觉,然后被罗青一句话拉回到了现实。
“再颓废下去的话,你就要失去皮猴了哦。”
单明煦一下抓住在他眼前挥手的刘姐:“我没事,刘姐,我们开始吧。”
刘姐长松了一口气,随后拿起了剪刀和手术刀开始消毒,颤抖的手却是迟迟没有动手。
在看见单明煦已经将所有东西准备好了,并带好手套表示可以开始了,刘姐这才下手术刀准备先把匕首先拔出来。
罗青顿时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刘姐专业度有限,以她的手法,能够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完成这一台手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先别拔!”罗青见刘姐判断失误了,直接选择了移除匕首,慌忙之下去抓她的手,但是却径直穿了过去。
大出血了,刘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怎么可能?我判断失误了?之前我见别的医生都是这样做的啊。”
喷涌的血量再次让单明煦慌神,情急之下,罗青从背后抱住了单明煦,双手也搭在了单明煦的手上:“单明煦,现在可不是愣神的时候,相信我,来,我们合作救下这个人吧。”
“刘姐,你来协助我,我来缝合!”单明煦的声音不可质疑,在刘姐还没说什么的时候,单明煦已经开始下针线缝合了,可以看得出一开始他的动作还很僵硬,但是很快便能得心应手,而且动作越来越快,每一步都能恰到好处,刘姐之前在医院协助过那么多台手术,都没见过这样技术高超的外科手法。但是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刘姐很识趣地没有多问,默默开始充当护士的工作。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手术后,手术总算是成功了,单明煦还贡献了一部分自己的血输给了皮猴,但这也不能完全保证皮猴就安全了,毕竟不是在无菌环境,术后感染也是一道鬼门关,现在只看皮猴能不能坚持下去了。
而在高强度的运动和手术之后,紧接着又献血的单明煦也终于晕倒了。
刘姐连忙指挥三个孩子把单明煦搬到床上休息,然后自己又拖着疲惫的身躯去看大强的伤势。
单明煦发起了低烧,迷迷糊糊看到有人给自己喝水喝药,有人给自己喂粥喝。
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浑身都很难受。好在这种难受的情况在经历了一天一夜之后也是慢慢好转了。
单明煦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小萝卜头惊喜地呼喊:“单哥哥醒啦,醒啦。”
是刘姐的女儿,还毛毛躁躁的,在拉住小萝卜头问清楚情况之后,单明煦也是松了一口气。
大强只是轻伤,隔天就好了。皮猴总算度过危险期了,虽说还不能下床,但已经可以说话吃东西了。
在借口自己想再睡会儿将小萝卜头哄走后,单明煦终于看向站在一边的罗青。
“小爷还以为自己要挂了呢,还好小爷命硬。”
罗青紧紧盯着单明煦:“是的,还好你没有。”
“话说我睡的一两天,青儿你就搁这站了两天?”
“也不是,也会躺着,歇着,倒立,这对我来说没有区别。”罗青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单明煦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