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京官,外放之后,起码要升上一升。
贾政将手中《朱子集注》放下,儒雅面容上见着异色,瞥了一眼宝玉,道:「你站在此地不要动,我去去就来。」
宝玉心头又是一紧,连忙老实应着。
贾政出了书房,这时,傅试在小厮的引领下,从抄手游廊而来,快行几步,拱手作揖道:「东翁。」
贾政点了点头,寒暄了几句,笑道:「请至书房叙话。」
说话间,引着傅试进入书房。
傅试一见宝玉,脸上堆起宛如春风般的和煦笑意,拱手道:「世兄也在这里?」时人对座师、房师之子敬称为世兄。
宝玉尽管不喜傅试的世故、圆滑,但贾政在此,也只得乖巧上来行礼,瞥了一眼笑意吟吟的傅试。
暗道,这位傅大爷比起其妹傅秋芳那等闺阁琼秀,真是差的远了。贾政道:「我在考察他的功课。」
傅试上前搀扶着宝玉,笑道:「后天就是县府两试,世兄天资聪颖,才情绝艳,可一展身手了。」
贾政摆了摆手,端起茶盅,抿了 一口,说道:「什么大展身手,只要不给我这丢人现眼就是了,天天在学堂一呆半个月,也不知是不是贪玩嬉戏学进去了多少。」
当着自家门生的面,虽然训斥着宝玉,但终究还是点出了宝玉近日长期在学堂读书的「事实」,这对经常在后宅脂粉堆里厮混的宝玉,无疑是最新印象的一次修正。
傅试笑道:「世兄年岁尚浅,进学倒也不急,想来在下十七岁才得进学。」
贾政邀请着傅试坐下,仆人奉上香茗,抬眸见傅试欲言又止,情知有事,转头对着宝玉,皱眉训斥说道:「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回去念书备考?」
「是,父亲。」宝玉如蒙大赦,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随着小厮出了书房。傅试问道:「东翁可听到京中的奏疏?」
贾政面色凝重,说道:「如何不知?现在京中立嫡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我在通政司见了不少议立国本的奏疏。」
提及此事,贾政叹了一口气。
天子因中原之乱吐血晕倒,按说也该立着国本,以备不测,但他纵有此心,也无法上疏建言。
「未知东翁之意?「傅试问道。
「这浑水不能趟,隆治年间,夺嫡惨烈,前车之鉴,犹为不远。」贾政面色恍惚了下转而说道:「这几天,原工部一些同僚,联络我,想让我上疏附和,我如今在家中读书,也有相躲是非之意。」
傅试点了点头,目光现出容智之芒,道:「东翁所言甚是,如今大爷执掌京营,刚刚封着伯爵,一时国朝瞩目,风头无两,东翁如这时上疏参与此事,只怕引起轩然大波。」
他正要过来劝说,这几天风向隐隐有些不对,而且刚刚听到消息,奏疏尽数被宫里留中不发,还有听说魏王去请安,并未见得圣上。
在外间的流言中,并没有崇平帝「严厉」的敲打之言。
「前日,我已向子钰去了书信,叙说此事,并举荐你外放河南。」贾政想了想,看向傅试,低声道。
傅试面色一喜,起身,拱手道:「多谢东翁荐举。」
京兆府下的诸县,最近不可谋划,如能去河南外放为官,其实也不错。
就在这时,廊檐外传来小厮的声音,「老爷,平姑娘在外等候,说着送来了大爷的信。」
贾政与傅试两人闻言一愣,继而心头惊喜交加。贾政连忙问道:「信呢?」
说话间小厮将书信递将过来。
贾政接过书信,看着上面所署日期,说道:「这是六天前的书信。」说着,打开火漆,从中抽出笺纸,阅览起来。
而傅试凝神瞧着贾政的神色,哪怕知道这是六天前的书信,应该还没有见到先前的荐举,可仍有些期待。
贾政逐字阅读着,面色欣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激荡的心绪,道:「子钰在信中叮嘱,京中之事,我贾家不可参与,如遇大事不决,应修书相询另外还提到如是你愿外放河南,可任为一州知州,如有政绩,再行擢升。」
贾珩考虑到一事,就是在河南需要留一部分亲信,因此想到了傅试,相比贾雨村让人厌恶,傅试作为贾政的门生,虽然趋炎附势,身上同样有积年的官僚习气,但只要时时敲打,作为贾家外围的爪牙,也是合适不过。
一开始并没有给太高的位置,打算给予知州官职,六品通判升任为从五品知州,也没有超擢之嫌。
傅试闻言,心头激动,面颊潮红,道:「东翁,学生愿往河南为官,抚育一方黎庶,多谢东翁和大爷成全。」
这次机会他一定要抓住,只要安治一州,等两三年,就可平步青云。
荣国府,荣 庆堂前几天庆贺着贾珩晋爵永宁伯,荣宁两府上下热热闹闹,又是请了戏班子,又是招待来贺的诰命夫人,颇让贾母累的不轻。
贾母今日难得歇息,正歪靠在罗汉床上,微微眯着眼歇息,银发之下的苍老面容见着安详,鸳鸯、琥珀、翡翠、琉璃几个丫鬟帮着贾母捏着肩头,捶着腿。
贾母忽而开口问道:「鸳鸯,贵州那边儿有音讯传来没有?」这是问着贾赦和贾琏。
贾赦父子自流放贵州,也有两个月。
鸳鸯白腻的鹅蛋脸上现出思索之色,柔声道:「这快两个月,应该快到了贵州,先前珩大爷有所吩咐,押送的差官到了贵州,会派人送来书信。」
贾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千里迢迢的,琏哥儿他年轻力壮,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他老子,一大把年纪,那老胳膊老腿能熬到贵州吗?」
在庆贺着宁国府封爵之后,闲了下来,贾母也挂念起贾赦。
毕竟是自己的大儿子,再是不争气,也是身子掉下来的肉,当初的厌恶,随着时间过去,也渐渐淡去,担忧着贾赦的安危。
「那些押送的差官承着大爷的面子,应不会让大老爷和琏二爷吃着太多苦头。」鸳鸯轻声说道。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鸳鸯,等再过三二年,看着能否让珩哥儿在宫里求个恩典,让他们父子回来,凤丫头她们婆媳守着活寡一样,也非长久之计,再说大房不能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