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易芝淼看到有霞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房间的地板上,那温暖的橙色却预示着她又要接受检查。
房间的门被推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穿着休闲服的中年男人,紧跟在他身后还有两个男人,一位戴着半边黑色金属面罩,金发蓝眸的男人,另一位则是脸上有着狰狞刀疤,气势压人的健壮男人。
“易小姐,听说你今天将我的仆人咬伤了,是真的吗?”中年男人淡笑着走到床边。
易芝淼没有回答他,而是警惕的盯着他。
“我给忘了,真是抱歉。”中年男人转头对身后的男人道:“米尔,解开她的口罩。”
“是,博士。”米尔恭敬的应下,走到床边跪在床垫上,伸手解开了易芝淼的防咬舌口罩,但他并未退回原位,而是拿着口罩时刻防备着。
刚拿掉口罩,易芝淼的嘴巴有些酸痛的无法合上,但她还是怒吼着:“艾伦,你会遭报应的!”
她说完想要趁机咬舌,却被米尔扼住下颚,头部被牢牢的禁锢。
“命理只有你们东方人才会相信。”艾伦博士神色平静的看着挣扎无果的易芝淼,他走近查看她的脸淡笑道:“伤口恢复的不错,痂也脱落了,可不能因为这点瑕疵而坏了这么美的脸。”
看着视她如物的艾伦博士,易芝淼愤怒的想要杀人,但此刻她连话都说不了一句,巨大的无助感让她空洞的心又开始被黑暗吞噬。
她为了躲避追杀,意外的逃来这里做女佣,可这里的所有女佣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都带着怜悯和不屑的眼神。
她很不解,但也不想惹事,每天都在认真打扫,尽量躲开旁人的视线。
但直到有一天,她在废旧的阁楼地下室里看到了令她震撼的画面。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有一个个巨大的玻璃罐被整齐的排列着,每个罐中都漂浮着一具肢体各异的裸体女尸。
这些女尸从锁骨的上方开始,像是被人剥掉了皮肉,面部的肌肉纤维暴露在视线里,本该是红白的血肉被泡成暗黑色。
罐子的下方还张贴着尸体的详细报告,她们的照片,她们的身体状态和手术时间,以及她们的买家代号。
地下室很安静,除了易芝淼再无一个活人,她看着这些女尸喉咙哽咽发涩,结合照片来看,这些身材和面部轮廓有型的女尸,如果还活着的话,她不敢想该是多鲜亮而美丽的生命。
可她们却成了赤裸无脸毫无生气的冰冷尸体。
易芝淼挪动着发颤的双腿想要离开,她要去报警,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排在最末尾的空罐子。
她鬼使神差的走近空罐,看向上面留下的信息。
【姓名:易芝淼身体状态:左脸有伤,一个月后适宜手术买家:乌。】
看完这些,她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张大瞳孔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空荡的罐体。
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也如同那些女尸一般,赤裸的被当做供人观赏的物品,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的永远困在里面。
“不!我不能再待在这里!”她的身体颤抖厉害,可内心坚定的想要逃离。
她慌张的跑向台阶,向着地下室光亮的出口逃去,直到她重新站在阳光下,感受到温暖的光照,才脱离死亡的阴影。
“易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易芝淼闻声立刻警惕的转身后退几步。
她看到米尔靠在被遮住阳光的墙上,他的下半张脸被黑色的金属面具遮挡,看不出此刻是什么表情。
“米尔先生,你不是该跟在艾伦博士身边吗?”易芝淼尴尬的想要转移话题,但又转念道:“对了,我还要去帮薇薇小姐取发饰,我就先走了,再见米尔先生!”
她急切的转身想要离开,可米尔竟缓步向她走来,“逃跑的话,会被我捉回来的。”
易芝淼心脏跳的飞快,紧张感令她的身体僵在原地,她心虚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干嘛要逃?”
米尔在靠近她时附耳低语,“安心待着。”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易芝淼惊讶的抬头看向正在离开的米尔,因为这句话是对方用她的母语说的。
她不知道米尔为什么要这样说,但心底丝毫没有松口气的感觉,看向地下室的入口,她自语道:“怎么可能安心?”
怎么可能安心!
中断回忆的易芝淼,看向禁锢着她的米尔。
对方冰冷的眼眸和利落的压制动作,像是仿佛从未对她说过让他安心的人一样,她笑了,她在心里大笑,她走进了深渊,她不该抱有期望。
艾伦博士检查完后对米尔道:“防咬口罩重新给她戴上,该去看看新来的小姐了。”
“是。”米尔冷淡应下,他拿着防咬口罩给易芝淼重新戴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易芝淼一人,她彻底麻木的躺在床上,她脸上的痂已经脱落,也就是说不出两周,她便会按照计划成为地下室里赤裸女尸中的一员。
而她的脸皮会被艾伦做成艺术品卖给那个叫乌的人。
两个月前,她的父亲因为走私被捕入狱,随后在狱中自杀,母亲因为父亲的离去受不了打击也跟着自杀,她和弟弟一起被叔叔安排逃到国外躲避舆论,并打算开始新的生活。
但她始终都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因为走私畏罪自杀,后来弟弟被枪击死亡,警察说是意外恐怖袭击,可接着她的住处又被人盗窃。
这接连的祸事让她不得不联想,是有人故意对她们一家赶尽杀绝,枪击弟弟和入室盗窃很明显是对方在推自己走进死局,而她才是对方想要得到的战利品。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幕后人就是自己的买家,乌。
但她猜到又能如何呢?
她如今孤身一人,没有钱权势力,又能拿什么和能够操纵这么一大棋局的人斗?
她现在不过是只已经被放在案板上的鱼,头颅被屠夫按死,不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过手起刀落。
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死后还要接受仇人的肆意观赏。
如果一定要死,也该是她自己选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