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将其往左推,触碰到男生裸露在外的胳膊。她当然没敢明目张胆这样做,另只手将试卷查阅一遍,打算帮梁青砚翻到需要摘抄题干的一页。
这一眼,只能看到白与黑的界限分明,没有红笔标注订正的痕迹。
黄复酥动作一顿,茫然抬头看向身侧。
递回眼前的草稿纸上,多了一行力透纸背的字迹:我没有错题,不需要整理。
狂妄的大放厥词。
发生在梁青砚身上,还挺合理。
“他真这么说的?!”米思寒和黄复酥并排坐着,在用热水泡脚。她早已被那封递到跟前的“情书”哄好,此时正亲昵地将脑袋靠在黄复酥的肩膀上,向她打探学霸的一举一动。
黄复酥面露无奈,把方才因震惊猛拍她大腿的手拎起来拿开:“准确来说,是这样写的。”
更为罕见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米思寒没在意黄复酥挪开自己胳膊的小事。她抬头望向吊灯在天花板投射的阴影,又一次替好友深度剖析:“我还是觉得他这个人目的不纯,不像个好人。”
黄复酥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随口说:“下午还在夸人家热心肠,晚上就提醒我要小心,这不好吧?”
“军师可不是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况且我已经承诺过请他俩喝可乐了。”米思寒扁扁嘴,怕这样的描述表达不出真实想法,让她误会自己在开玩笑,“大不了下次他们去超市采购,我跟在后边当苦力。”
“好了,赶快收拾床铺,等会熄灯再闹出动静,宿管阿姨又要敲门了。”
黄复酥向来是行动派,倒掉盆里的水,又快速刷牙洗脸,换好睡衣,随即开始整理明天要穿的衣服。
周一早自习会有一半时间被升旗仪式占据,她还在脑海里盘算着如何合理分配早读计划,一低头发现铺平的秋季校服外套里掉出一张纸条。
起初黄复酥没觉得意外,只当这是傍晚抽签用的编号纸,被她随手塞了进来。
一切准备妥当,黄复酥铺好被褥爬上床,预备将纸条夹在日记本里,等下周末有时间拿出来做手帐,以此记录一次跌宕起伏、状况百出的换桌之旅。
她把枕头竖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上去,才将纸条随意展开。
一指节宽的窄条上,不是黄复酥猜想的数字“1”,反而写了一句话。
「没有不情愿。正相反,能和你做同桌,我真的很开心。」
原来他读懂了她那时的未言之语。
黄复酥无法想象梁青砚是以何种心情写下这行字的。
回忆起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坐在身旁的少年频繁将装订整齐的草稿本撕下,她还以为是演算不出想要的结果。
指腹抚摸过纸条背面凸起的痕迹,黄复酥深吸口气,在睡觉提示铃响起时,将它夹在日记本的扉页。
或许正是因为有些话难以当面表述,仓颉才会创造出文字。
至少在黄复酥这里,没有什么比一纸简短的书信更具纪念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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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三节,是岭北一中的特色课程——体健课,素来被无数莘莘学子冠以最折磨人的课程。
甚至学校社团每年纳新来教室做宣传,都要趁着各班班主任不在,悄咪咪补充一句“有活动需要排练的时候,可以躲掉体健课哦”。
班主任是男性,处于青春期的女学生对正常的生理现象羞于启齿,很少有人能直白地讲出理由要求请假。
偏偏江庭松是个会在生活上关心学生,但有些神经大条的人。他能注意到眼神躲闪不断靠近的少女,却无法从那支支吾吾的形容里,理解到准确的含义。
“还能坚持吗?”
明天有市教育局的领导前来视察,教导主任在今日班主任早会上强调,会在今天进行一次体健课演练,各班人员务必到齐。
江庭松没在第一时间松口,顺着米思寒的视线,看向站在不远处听候发落的女生。
打量审视的目光逡巡,黄复酥深觉如芒在背,一心只想赶快逃离窘迫现场。她胡乱点了点头,小声说:“应该…还可以。”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江庭松没进一步追问,忙将教案与教学工具抱在怀里,急匆匆要赶往会议室:“那就先一起过去,如果实在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再出列回来。”
望着江庭松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黄复酥瘪瘪嘴,装鸵鸟似的往米思寒身后挪,期待她能口下留情。
米思寒的确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明明已经帮她把基调定好了,黄复酥怎么还能被班主任算不上游说的说辞带偏呢?
但她并没有感觉受到了背叛,也没有任何努力功亏一篑的怨言。她只是更加深刻地明白,或许自己并不是那个真正能将黄复酥带出困扰阴影的人。
四十分钟的体健课,大半时间是站在太阳底下听教导主任训话指挥。
总有班级方阵在跑到主席台前时自乱阵脚,惊呼此起彼伏,在砖红色的塑胶跑道上留下几只洁白运动鞋。
黄复酥本就状态不好,小腹传来的胀痛难以忍受,更遑论头顶的太阳不留余力播撒炽热光辉,晒得人晕头转向。
她几乎快要跌坐到地上了。
“哎,别硬撑着,我跟松哥讲一声。”米思寒时刻用余光注意着黄复酥的状态,瞥见她那张小脸苍白到毫无血色,她当即踮起脚尖搜寻江庭松的身影,“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每次都是关键时刻找不到人影!”
“别,快结束了,我还能再忍一忍。”话说的断断续续,黄复酥早已维持不住挺直身板的标准站姿。她将双手扣在腰侧,指腹用力下压小腹,半阖着眼不住蹙眉。
她一直都是这种能忍则忍的性格,倒不是天生的脾气好。
曾经的懵懂时期,黄复酥也是那种不肯让自己受一点委屈的小霸王。因为无知,衍生出一种我即世界中心的错觉。
随着年岁长大,她渐渐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有追逐本性的资本。
没有人为她出头,逞能的后果就是被欺负,被造谣,被孤立,被责骂。
于是她开始改变,总是下意识将事情想得很坏,提前规避风险,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