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嘶!
当听见箫布衣那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栾国忠的头几乎要埋进地里,大口喘着粗气,一股摄人心魂的死亡气息,将他彻底笼罩,然后一点点吞没。
他知道,如果这一句话回答不好,等待他和栾家的,只有一条路——死。
对于这点,他丝毫不怀疑。
因为箫布衣有理由这么做,也完全有能力。
若是对手换成其他人,哪怕是朝廷的高层,他栾家也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毕竟栾家在鹤州发展数百年,鹤州虽然不是栾家的,但却也差不了多少。
就算朝廷想要对栾家动手,也必须得掂量掂量,这样会不会让鹤州大乱。
可是箫布衣不同。
天龙殿在北部神州的势力,即便是战部也要严肃对待,更别说这次栾家的行为,差点让箫布衣陷入死地。
所以,就算是天龙殿要将栾家上下数千口人,全部屠戮干净,战部和朝廷非但不会去管,反而只会拍手叫好,毕竟栾家是自取死路,罪有应得。
“老狗,我在问你话。”
这时,箫布衣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多了几分不耐烦。
“大人,老朽……”
栾国忠艰难抬头,眼眸中满是畏惧,这是他从小到大都学不会的表情,可在见到箫布衣后,
却不知道多少次曾流露出过如此畏惧无能的表情。
栾国忠想说些什么,为自己开脱,但话到了嘴边,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大人!”
这时,栾进忠突然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箫布衣的面前。
他双眼通红,言辞悲切的说着:“大人,之前的事情,虽然都怪沈照阳那个余孽,让我父亲在仓皇逃命之下,做了任何人都会做的事情。”
“但我也深知,这样的理由无法给大人一个完美的交代。但我父亲是栾家核心,是栾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主宗、支脉和旁支的全部希望,栾家不可一日没有我父亲。”
“但我父亲的确是做错了,虽然只是无心之失,但也不可狡辩,更不能对大人没有任何交代。”
“所以,大人,小人不敢妄求大人宽恕我父亲的罪责,只希望大人能给小人一个机会,让我代替父亲,承受大人的怒火!”
“还望大人给我父亲一个改错的机会,给栾家一个补偿的机会!”
“大人,小人死求!”
说着,栾进忠疯狂磕头。
咚咚咚!
沉闷的磕头声,在偌大的空间内响起,每一下都是那么用力,每一下都是毫无保留。
没有多久的功夫,以栾进忠半步天王的实力,也把额头
磕破了,血流如注,铺在脸上,看起来可怜又恐怖。
现场的人,无一不沉默,纷纷在心中感叹着,不愧是栾家嫡长子,栾国忠亲手教导出来的继承人,这份担当,这份胆识,还有这份机智,都堪称是顶级的。
因为栾进忠这番话看似是愿意代替栾国忠受罚,但其实却十分巧妙地将箫布衣架了上去。
因为他刚才说了“栾国忠之前的表现,是任何人在危险时都会做的”,所以如果箫布衣还揪着这点不放,那就显得箫布衣太没有上位者的风度与包容性了。
而在后面,栾进忠又说栾国忠对栾家的重要性,最后更是用“孝道”,再次绑架箫布衣,让箫布衣不得不将怒火转嫁到自己身上。
虽然他自己会死,但却因此保全了栾家,还成就了栾家嫡子,甘愿代父受罚,让栾家的名声再次推向顶峰。
所以,箫布衣要是因此放过栾家,放过栾进忠父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一旦非要杀了栾进忠泄愤,只会将栾家推向新的高度。
所以这就是个赤裸裸的阳谋。
无论箫布衣怎么选择,栾家都是最后的赢家。
能在如此短暂,又如此急促的时间内,想出这么高明的手段,栾进忠堪称人精。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
得不服。
箫布衣也在瞬间想通了栾进忠的计谋,怒而反笑,说:“你是认定我不敢杀你?”
“小人不敢有如此奢望,只求大人要是泄愤,只针对我一人即可,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栾家其他人。”
栾进忠跪得笔直,昂首挺胸,满脸的鲜血,让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慷慨赴死的从容与坦荡。
“呵呵。”
箫布衣淡然一笑,看着栾进忠。
“大人!”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箫布衣面前。
低头一看,竟然是栾飞鹰。
“你又来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学你父亲,替他死?”
看着跪在地上的栾飞鹰,箫布衣淡淡的笑着说。
“是的,大人!”
栾飞鹰慷慨激昂的说着,看向那边的栾进忠,说:“身为人子,眼看生父身陷囹圄,却无动于衷,又算是什么男儿好汉?所以,如果大人真的要杀人泄愤,请放过我爷爷和父亲,只杀我一人即可。”
“飞鹰,退下!我身为栾家嫡长子,为父亲死,为家族死,理所应当,你有什么资格跪在这里?”
栾进忠低吼着。
“父亲能为家族死,为祖父死,那我就不能效仿父亲,慷慨赴死?”
栾飞鹰慷慨激昂的说着。
“胡闹,还不赶紧退下!”
栾进忠继续低吼。
栾飞鹰却跪的笔直,脸上毫无惧色,说:“父亲应该爱惜此身,为家族的繁荣复兴,做出贡献,而我只是个家族无用的浪荡子,即便是死了,也无足轻重。所以,请父亲以家族为重,让儿子代替您去死吧!”
“……”
一时间,父子俩竟然为了谁该去死,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所有人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明明是一件必死的事情,俩人却争来争去,好像是天大的好事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