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博闻本来不想刺激她,但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又怕她再寻死,于是默默在她旁边坐下。
“静娴,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对你冷淡是因为如惠,这一点我承认,但这并不是全部。
你生来无忧,性格率真,我也不愿官场上的事让你心烦,家里的事你开心就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大哥、二哥他们跟我坐在一起谈的最多的是什么?”
唐静娴有些微愣,怎么也没想到许博闻竟然还有这层心思。
“你总说你们家也是在尽全力支持我,可你知道这些年让我最累的就是跟你们家的周旋吗?我警告过你那两位好哥哥不准他们从你这里打主意。对于他们的诉求不违反原则的事,我尽量睁只眼,闭只眼。”
这是唐静娴从未想过的,她的家人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过什么要求,而两个哥哥虽然官职不高,但也一直顺风顺水。
因此她特别感激家人知道许博闻原则性强,从不让自己夹在中间为难。
看她一脸不可置信,许博闻耐心道:“你两个哥哥这些年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业绩,反而身后烂事不断,这些你应该知道。我虽然没有出面,但他们的哪次晋升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们兄弟俩人际关系不错,我们也是从小的情谊,我看紧点也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所以明知道他们在背后动用我的关系,我选择了装聋作哑。”
“静娴,我们活到这把岁数,有些事情该看清了。你哥哥对你好我不否认,但你当初喜欢的是个穷小子,他们还会这么帮你吗?”
许博闻政法大学硕士毕业后直进了帝都市委,而唐静娴的两个哥哥托家里关系在东城区委谋了个小职。
也正是这一点,唐家人对唐静娴和许博闻的事一直举双手赞成。
“还有你大哥这件事,我说过不准打扰你,等你病情稳定了我会亲自告诉你。但我前脚离开,你后脚就知道了,他们不知道你在化疗吗?”
许博闻看唐静娴仍旧不相信自己的话,又补充了一句。
唐静娴这会儿已经完全安静下来,脸上的泪痕未干,双眼盯着许博闻有些空洞。
这么多年一直引以为傲的家人,不贪图许博闻的权势,对她始终有求必应,却不想从许博闻嘴里说出来都成了假象。
唐静闷冷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无所谓了。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哥,毕竟他害死了你最爱的人,难为你今这么多话。”
许博闻看她这个样子,无可奈何道:“该说的我说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就知道我说得是对还是错。
这么多年我确实做得不好,冷落了你,但你的家人除了劝你看开,做个好妻子,可曾跑到我面前说过我一句不是?
他们要的不过是你自愿留在我身边。你大哥的事我无能为力,事关人命,谁都保不了他。”
唐静娴撇开脸不再看他,疏离道:“你走吧,不敢耽误许书记工作。”
“你躺下休息,我今天在这儿陪着你,等明天彤彤回来我再走。”
许博闻按着她的肩头,试图让她躺下,却不想被她推开,“许博闻,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唐静娴背对着他身躺下,像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许博闻一时间有些语塞,这些年因为梁如惠占据了他大半的心,因为对唐家人的顾忌,一直冷落她。
但扪心自问,他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没有她,相伴近三十载,早已融进彼此的点滴里。
“静娴,从我答应跟你结婚,你就是我的妻子,而我许博闻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这些年我做的不好,到申城之后我想了很多,尤其这段时间。如惠我已经弥补不了,但欠你的我还有机会去弥补。”
唐静娴埋头痛哭,抖动的肩膀让许博闻挺心酸。
林溪陪在沈易则病床旁边跟陈宁宁聊着天。
陈宁宁:亲爱的,这两天有没有见到我们家霍医生。
林溪:你找不到他吗?
陈宁宁:找得到啊,就是感觉他今天情绪不太对。
林溪:我就在医院,沈易则受伤了,也见到了霍思远。
陈宁宁:怎么又受伤了?因为什么受伤的?
林溪:关心你们家霍医生去吧,他今天确实挺闹心的。
陈宁宁闪人后,沈易则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唐静娴也挺可悲的,费尽心机得到的,却也成了囚禁自己的牢笼。”
林溪不以为意地抿抿唇,“或许她要苦尽甘来了。”
沈易则不解,“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许书记,应该会因为这件事对她心生怜悯。毕竟唐静娴也是因为唐家和许琴的协助才逼走了我小姨。而她本身也并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几十年的夫妻情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亲情总是有的吧?”
沈易则想了想,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你会不会难过?”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人家毕竟是一家人。”
“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好好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你想拍戏就拍戏,不想拍戏就在家写书,怎么开心怎么过。”
林溪仰头亲了一下某人的下巴,甜软笑道:“你尽快好起来,要不然我哪儿有心情拍戏?”
沈易则低头亲在她额头上,声音柔弱,“要不你换部戏,或者换个男演员?”
林溪嘴角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盯着沈易则摇了摇头,“不行,我很期待这部戏。”
沈易则瞬间转脸,一脸委屈。
林溪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捏捏着他的脸。
见他还不放脸,又捏着他的鼻子左右轻晃。
梁如梅和刘嫂来送午饭,看到林溪捏着沈易则的鼻子玩儿,开口责备,“溪宝,你干嘛又欺负易则,他刚做过手术,也没怎么吃东西,你怎么能来回晃他,当心他头晕。”
刘嫂看小两口现在感情这么好,在一旁笑道:“太太,手里有轻重,她这是逗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