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中秋夜。
恰逢一场盛大的中秋文会。
可偏偏今儿无月。
还有雨!
可这丝毫没有阻止京都那些少年们的热情。
学子文人们当然想要一睹李辰安之风采,看看以李辰安为首的宁国少年能不能战胜有备而来的越国少年。
李辰安这个名字而今在京都已家喻户晓,可真正见过李辰安的却并没有几个。
据说他几乎都呆在花溪别院,甚至连太学院都未曾去过,更不用说在京都的大街小巷游逛了。
就算偶有出行,也都是在马车里,而驾车的那位还是定国侯府曾经的那位杀神将军!
于是,关于李辰安这个人和他的事,便只有听那坊间的流传。
坊间流传的事便是民间的故事。
故事真真假假,也带着传奇般的色彩,自然不能真实具现李辰安的样子。
但今儿个晚上,在文坛,便可见他的真面目,便能知道他的才学究竟有多高——
他才十七,但他面对的却是近七十的越国大儒韦玄墨亲自调教出来的杰出弟子!
听说他在广陵城读的书……书读的似乎不咋样,毕竟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
听说他后来放弃了读书,在一个叫二井沟的巷子里开了个小食铺,却又倒闭了。
听说他被广陵李家给赶出了家门。
却又听说他又在二井沟那巷子里开了个小酒馆。
而后,就遇见了花老大人,就变了一个人,就做出了绝美的诗词。
那些诗词就传扬在了京都,甚至就要留于《宁诗词集渊百篇》这本权威巨著之中!
他本是广陵城一无名小卒,却偏偏又受到了钟离府三小姐的青睐。
他的这辈子本应该偏居于广陵城,可他现在却在京都。
他在京都本也没有什么,但他偏偏成为了相府意欲除去之人!
能够成为权势滔天的姬相的敌人……这就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因为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上的一颗野草。
一个是大树,一个是……蚍蜉!
野草与天遥不可及。
蚍蜉更是无法撼树。
这便是令人难以置信故事。
这样的故事通常发生在戏文中。
但现在却已在京都上演!
对于那些学子文人而言,他们当然希望李辰安这颗野草能够捅破了天,也希望李辰安这个蚍蜉能够撼动那颗根深蒂固的树。
毕竟这位姬丞相在百姓的心中,他就是邪恶!
就是而今宁国民不聊生的根源!
所以今儿个傍晚时分,就已有许多的学子等候在了花溪别院的那道牌坊前。
当安自在驾着马车驶出那道牌坊的时候,马车的前后左右便跟随着许多的少年!
有人撑着伞,也有人光着脑袋就这么淋着。
他们的热情依旧高涨,丝毫没有受到这微凉秋雨的影响。
安自在并没有将这些少年给驱逐开,于是马车前行的速度就很慢。
他的耳畔传来了许多的声音:
“你们说这马车里究竟坐的是不是李辰安呢”
“肯定是了,没见驾车的那位可是安大将军!”
“我听说这一次的文会,咱们太学院一共派了十六人参加。姬丞相在知道这份名单之后召见了钱老大儒……就是这次文会五个评判之一的钱长清老大人。”
“太学院有传言说,说这十六学子恐怕、恐怕不会在这场文会上做出一首诗词来!”
听见这话的那些少年们显然吃了一惊,安自在循声转头往前,便又听见那群少年里有人问道:
“这不是作弊么”
“这当然就是作弊了!”
“姬泰这么弄……岂不是就是要让李辰安送死么”
“可不是,所以、所以我倒是以为应该劝阻李辰安,莫要去参加那文会!”
“钱老大儒会被姬泰给收买了文人的风骨呢志节呢那十六学子……会迫于淫威而闭口会对强权而低头”
“呜呼,若此事为真,宁国……我去特么的宁国!”
“而今紧要的是阻止李辰安前往文坛!”
“对,拦住他的马车!我等不能见他去白白送死!”
人群围了过来。
安自在停下了马车。
而后他掀开了车帘,马车里空空如也……也不对,马车的座椅下放着的是十个黑乎乎的神器,李辰安并没有在这辆马车里!
……
……
京兆府的衙门里驶出了一辆马车。
架车的是小武!
马车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京兆府府尹向东,另一个居然是李辰安!
向东一直看着李辰安。
其实在衙门后院相见的时候,他就已看过了李辰安。
但他现在还在看。
马车里挂着一盏气死风灯,光线随着马车的颠簸有些摇晃,于是李辰安的模样在向东的眼里似乎就有些模糊。
“向大人,小生脸上有花”
向东微微一笑,“倒不是。”
“那你看啥”
“你毕竟是恩师的孙子,我毕竟对你好奇了这么久,终究忍不住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李辰安眉梢一扬,“我倒是没有料到你还是太子殿下的人,我倒是想要问你一个人。”
“谁”
“我那二伯李文厚……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向东收回了视线,沉吟片刻,却没有评价李文厚,反倒是说了一句:“你二伯母,曾经是你二伯和我的师妹。”
“都在你爷爷的座下读过书,你二伯母的才学其实是极高的,她若不是因为女儿身,昭化三年的秋闱,她定会金榜题名。”
李辰安没有料到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二伯母还是个大才女,不过他也没有再去户部尚书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