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亭。
羊朵朵没再磨墨。
因为李辰安已写完了最后一首词。
他正要将笔放下,却不料羊朵朵伸出了那只极为漂亮的手,将他手里的笔给接了过去。
她的声音没再伪装,于是李辰安便听见了一个软糯的声音传来:
“此笔,能否赠与我”
李辰安微微一愕,这笔又不是他的,何况他又不喜欢笔。
于是,李辰安点了点头,将笔放在了羊朵朵的手上。
羊朵朵满心欢喜,她甚至抬起手嗅了嗅这笔。
似乎觉得这笔上还存留着李辰安摸过的味道。
可这时李辰安却说了一句:“一千两银子,不过分吧”
羊朵朵一怔,千两银子买笔
这是什么笔
天下似乎没有这么贵的笔……但这是李辰安连续写了十六首词,摸了许久的笔!
他这些诗词估摸着明日就能传遍这玉京城,而后当会传遍天下。
他的名字,将天下皆知!
他必将成为这天下之大儒,甚至被称之为仙,也不为过。
那么他摸过的笔,就是儒笔就是仙笔!
就是万金难买的笔!
这笔而今在自己的手上,它是天下间唯一的笔!
往后看着这笔就像看着他,夜里摸着这笔,就像他陪伴在自己身边一样。
那么这一千两银子,自然就不贵了。
于是,羊朵朵欢喜的从袖袋中摸出了一个荷包,当真取了一张千两的银票。
然后,她的视线便落在了李辰安刚刚写好的这最后一首词上。
她顿时握紧了笔。
心里猛的一惊。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的溜圆,似乎想要将这首词看的更清楚一些。
于是,她不知觉的俯下了身子。
李辰安却忽然说了一句:“姑娘,你的笔,戳着我了。”
“额……”
羊朵朵连忙直起了身子,眼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看向了李辰安,忽然从腰间取下了一枚玉佩。
她将这玉佩递给了李辰安,娇羞的说了一句:
“与君相识乃我之幸,若有去越国,我、我在四风城等你!”
她将玉佩塞入了李辰安的手里,就在李辰安惊讶的视线中,她握着笔娇羞而去。
李辰安摸着这枚玉佩,耸了耸肩,也没去看,就这么塞入了袖袋中。
他没打算去越国。
至少近年不行。
往后多赚一些银子,再带着钟离若水去周游列国。
到时候真去了那什么四风城……也是不能和这个叫羊朵朵的姑娘见面的。
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看了看左右依旧还在呆滞中的太学院的学子们,心想这时候应该已是亥时,此处距离鱼龙会总部有些远,该出发了。
至于这场文会的胜败,这根本就不用去猜。
皇上也没有说写完之后将他们这些学子们留下来吃个饭,所以就走吧。
他当真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走下了墨香亭!
就在所有学子们的簇拥下,就像一个凯旋的英雄一般,被恭敬的送出了文坛。
小武的马车就在文坛外。
他做的最后一首词,就留在了墨香亭中。
载道楼上的常公公尚未来得及下来向侍卫大统领周十八宣读皇上口谕,墨香亭里的那位老公公看着全场学子如潮水一般随着李辰安退去,他这才取了李辰安的这首词,本应该当着所有学子诵读,然而场间一片混乱,就算诵读也没两人能够听得见。
于是,他拿着这首词去了载道楼。
……
……
载道楼上此刻并不如此前那般安静。
皇上已坐在了他的龙椅上。
李辰安所做的十五首绝美的词,已放在了五位大儒的面前。
这其实已无须评判,因为越国的学子们至今没有一首词送上来。
韦玄墨并没有因此而羞怒,相反,他也一脸轻松惬意,此刻正在和花满庭等人窃窃私语——
“吾以为这十五首词已无须我等来评判……陛下既然开了金口,将他誉为诗仙,诸位,从这十五首词看来,他确实当得起诗仙之名!”
“他的这些词,老夫心服口服!”
“所以,这十五首词,当皆能进入《宁诗词集渊百篇》,老夫回国之后,也会将他的这十五首词刻于书山之上。”
花满庭一捋长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一脸羞愧的钱长清,忽然笑道:“钱兄,你觉得我那小老弟的这十五首词如何”
钱长清老脸通红,“院正大人,老夫……年迈眼浊,明日便辞去博士之职告老还乡。”
“你呀……你是心浊!”
“去吧,回乡之后好好颐养天年。”
“谢院正大人!”
花满庭没有再说,其余人也尽皆闭口,都在等着李辰安的最后一首词送来。
连续品读了十五首绝美佳作,就如同饮了十五杯香醇美酒。
在所有人看来,这些词已登峰造极。
未来很难有人能够超越,就算是李辰安自己,要想再写出比这十五首词更令人惊叹的词来……这几无可能。
所以,对于李辰安的最后一首词,众人有些期待,却并不如之前那么急迫。
就连韦玄墨也是一样。
当那位老公公捧着李辰安的最后一首词呈给皇上的时候,他在开小差。
他在想,明儿个得去拜访一下李辰安,告诉他,越国欢迎他。
李辰安若是留在宁国,以而今宁国之局面,他就算站在了庙堂之上也定会举步维艰。
与其那样,莫如去了越国,在越国,他才能一展他的才华。
越国的舞台,更适合他。
就在韦玄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坐在龙椅上本已经淡定的宁皇陡然又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