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钟离若水搁笔,抬头,便见妹妹钟离若画手里拿着两串冰糖葫芦跑了进来。
她眉眼儿一弯,从钟离若画的手里接过了一串冰糖葫芦,小小的舔了一口。
淡淡的甜,淡淡的凉。
“怎么了”
“今儿个晚上,这利州城的文庙要举办一场元宵文会呢,咱要不要去瞧个热闹”
钟离若水微微一愣。
文会
是啊,每一年的中秋元宵这等佳节,宁国的许多地方都会举行文会。
以往自己是很喜欢去看看的,因为许多好的诗词总是在那不经意间就诞生了。
但现在……
自从李辰安的诗词出现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什么文会生不起多少兴趣来。
倒不是看不起天下文人。
而是李辰安的那些诗词,确实如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般,令天下学子望而兴叹。
至少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超越他。
读过了他的诗文之后,对别的诗文再难入眼。
这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对那粗茶淡饭就难以下咽。
“姐姐就不去了。”
钟离若画舔了舔那冰糖葫芦儿,偏着脑袋想了想,“那我也不去了。”
“你不是喜欢那样的热闹么”
钟离若画小嘴儿一嘟:“没有姐夫登台吟诗作赋,那热闹便觉无趣得很。”
“对了,”
钟离若画凑到了姐姐面前,极为期盼的问了一句:“可知道姐夫到哪里了”
“可知道他几时能够到这利州来”
钟离若水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也舔了一口冰糖葫芦,“还不知道呢。”
她转头望向了窗外皑皑的白雪。
“他……这就要看江南之事何时能了。”
“不过等他到了利州,当也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
钟离若画若有所思,然后抬起小手掐指一算,“春暖花开……桃花是开在三四月……这才正月十五……岂不是还要两三个月他才能到”
“差不多吧,你老这么关心他干啥”
钟离若画偏着小脑袋仔细的想了想,“我想和他比比我已有多高了。”
“……和我比不一样”
“不一样!”
“为何”
“母亲的来信中不是说了么我若是到了他的肩膀,差不多也就能嫁给他了。”
“……”钟离若水顿时无语,她瞪了妹妹一眼,“你还小,好好练武去,别想着这有的没的。”
“嗯,我这就练武去。”
钟离若水没料到妹妹今儿个会如此听话,便看见钟离若画当真就转身向外走去。
还留下了一句话来——
“袁爷爷说这蜀州的什么袍哥会总瓢把子也跑去江南了。”
“我怀疑他们对姐夫不利!”
“我要练好武功,以后保护你和还有姐夫!”
钟离若画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门口。
她忽然站住了脚步,转过了身来,“姐姐,我倒是觉得与其在这里等着姐夫……莫如咱们等二月末的时候去江南,指不定路上便能遇见他。”
“如何”
“不如何!”
“为啥这样你不是就能早些见到你的情郎了么”
“他来蜀州还有一件事。”
“啥事”
“接回那位皇长子呀!”
钟离若画撇了撇小嘴儿,耸了耸肩膀,颇有一番小大人的模样:
“要我说,他直接就当了那皇帝!”
“立你为后,我为妃……咱姐妹在后宫里总不会有什么矛盾吧”
“我不会和你争风吃醋的,大不了让他在你的宫里多住那么两晚上……”
“不是说家和万事兴么”
“咱们就兴他一个大大的江山大大的家!”
“奶奶在天之灵,当会欣慰,估摸着那桃花山上的桃花都会开的更艳丽一些!”
钟离若水微微一愣,瞪了妹妹一眼:
“你最近都看啥了别去瞎想!”
“这算啥瞎想太祖时候,他不是娶了人家三姊妹的么”
“可别欺负我不懂!”
“你这当姐姐的可不能那么自私!”
“人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姐夫那么厉害,难道你还想独自拥有他”
钟离若画毫不示弱的也瞪了钟离若水一眼,“那萧姑娘可不一定就是个省油的灯!”
“**啊,指不定人家萧姑娘后来居上!”
“你……!”
钟离若画扮了个鬼脸转身就跑了。
钟离若水微微一叹又坐在了窗前。
望着窗外的雪,咬着冰糖葫芦儿,忽然觉得有点酸。
片刻,她微微一笑。
那笑意里却带着一抹凄然的味道。
提笔又落于纸上——
眼里有尘天下窄,
心中无事一床宽!
如果那个萧姑娘能陪着辰安走一生,也是好的。
……
……
被钟离若水惦记的李辰安此刻依旧在周园。
依旧在主院的天井中。
雪依旧。
只是这天井里燃起了一堆篝火。
篝火上面挂着一口极大的锅。
锅里已冒出了热腾腾的烟雾,那狗肉的香味就这么随风飘散了开来。
那口棺材的盖子还没有被掀开。
燕基道身上的那茧倒是变得更加璀璨,也缩小了许多。
片刻,似乎有“啵”的一声脆响传来,那璀璨夺目的茧忽的就破了。
却并没有消散。
而是悉数进入了燕基道的体内。
他睁开了眼。
脸上的疲倦已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