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丁卯四人目送着李辰安的背影消失在那扇月亮门后。
他们这才彼此对视了一眼,那眼里流露出来的是难以置信的疑惑——
摄政王要在知味轩宴请他们!
他们是什么身份
就算是陈丁卯,也不过是颍州陈氏的家主罢了。
虽说颍州陈氏在宁国有些名气,但终究是商贾之家。
虽说在历史上陈氏也出了不少子弟入朝为官,这让陈氏门第更加显赫,但这样的显赫也不过是在颍州罢了。
而摄政王却是宁国之王!
还是宁国未来的皇帝!
能与皇帝同席而饮……就算是百年前祖上因捐赠而受景华皇帝召见,也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
陈丁卯那张老脸依旧通红。
他的手甚至都有些微微颤抖。
因为刚才摄政王握住了他的手,他甚至还能感觉到摄政王那掌心里传来的温暖。
他决定这个把月都不洗手!
因为这可是一双沾染过龙气的手!
“白、白老弟,”
陈丁卯年事已高,这突来的惊喜让他有些缓不过劲来。
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老眼里是浓浓的期望之光,他又道:
“这、这是真的么”
白知味咽了一口唾沫,又看了看那扇月亮门,“陈老,这、这好像是真的!”
“那我们还在这里等啥赶紧去你的知味轩……!”
“好好好,今儿个知味轩不接客,可得弄一桌摄政王满意的菜品出来才行!”
四人中刘瑞最为年轻,不过二十来岁。
作为蜀州刘氏的子弟,他并不是刘氏的嫡长子,而是庶出。
蜀州刘氏主营的生意是丝绸蜀绣,这样的生意刘瑞是沾不了边的。
此行前往京都玉京城,他是为了去玉京城找远房表弟渝州向氏的向青云谋一个出路。
去岁向青云去了京都参加了秋闱,回信报喜,说金榜题名高中进士。
并没有外放为官,温首辅将其留在了京都,后来又回信说在内阁当值……
内阁!
那可是宁国最高议政之地!
这位表弟既然能在内阁当值,那官儿定然是不小的!
父亲带着一笔厚礼去了一趟渝州,求了向家老太爷给向青云去了一封信,想要给自己求个出路。
两个月前向家回了消息,让自己去京都找向青云。
却并没有说能够做些什么。
刘瑞这才离家而来,万万没有料到会在临水城遇见了摄政王!
更没有料到今儿个竟然能得到摄政王的邀请前去知味轩赴宴……
这令他极为惶恐。
他生怕自己言行举止有不当之处令摄政王生厌,给自己带来灾祸不说,万一再给家里带来祸事,那母亲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
他很想不去知味轩,但双脚却不由自主的跟着陈丁卯他们走出了悦来客栈。
他知道这也是个求之不得的天大的机会!
若是能在摄政王的眼里留下个影子……不,哪怕摄政王压根没看自己一眼,但今日与受摄政王之邀与摄政王同席这美事想来很快就会传出去!
那自己这就沾了摄政王的光芒,如此境遇可不是一段佳话那么简单!
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恐怕也会因此而名扬天下。
有了这名声,去了京都再有向青云帮忙牵个线搭个桥,指不定自己就能在京都谋一个差事。
倒不是求个官儿。
若能够给某个贵人当个随从或者账房先生,那就行了。
他刘瑞别的本事没多少,但做生意还是有几分头脑的。
如此一想,他的心里便愈发的迫切。
抬头望了望天空,方才巳时……还有一个时辰才至午时。
今儿个这时间似乎过得有些慢了。
……
……
悦来客栈后院。
烟驼子驼着背,将那杆烟枪拿在手里,原本习惯性的想要从那烟袋中取一撮烟叶来,想了想,他的手又放了下去。
李辰安坐在了后院的凉亭中,看着烟驼子微微一笑:
“抽了多少年了”
“回少爷,小人抽了足足三十年了。”
“咳嗽不”
“……就是早上起来会咳得厉害一些,那一阵子过了倒是不咳了。”
“哦,请坐!”
“谢少爷!”
烟驼子坐在了李辰安的对面。
他的脸上那些沟壑里都填满了喜意。
早已听说少爷和蔼可亲,昨日在西门外颇为凶险,倒是没有仔细的看过少爷,今儿个一见,少爷的那些举动彻底颠覆了烟驼子心里原本所想——
他没有料到少爷能够和蔼到如此境地!
那些商贾们虽说家里都颇为殷实,但无论如何也难以与归园的财富相比。
何况商人就是商人,而少爷,则是未来的皇帝!
少爷的身上没有丝毫富家子弟的味道。
也没有身为帝王的那种……那种霸道之气!
这算是好还是不好呢
烟驼子不知道。
但身为一个江湖中人,而今主理这临水城的悦来客栈多年,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终究还是觉得少爷的这种亲和挺好的。
至少自己坐在他的对面没有压迫感。
还极为舒适。
尤其是来自少爷的关心:
“你想抽就抽吧。”
“但每天还是少抽一点比较好。”
“悦来客栈的掌柜们,都是归园的老人了,也是我李辰安的亲人。”
李辰安煮上了茶,又看向了烟驼子:
“我希望你们能够活得更久一些,能够有那么一天,所有悦来客栈的掌柜们都能在京都齐聚。”
“你们为归园做出了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