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骆盛手里的茶壶落在了地上,碎裂的清脆声响打破了这书房中此刻的寂静。
他张大了嘴无比惊惧的看向了他的大伯。
骆烨的表情却极为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样。
他甚至走了过去,弯下了腰来,将地上茶壶的碎片捡了起来。
“做事不要这样毛毛躁躁的。”
“老六啊……”
“你的父亲去世得早,大伯我一直拿你当亲儿子一般看待。”
“所以今晚这事,大伯也就没有瞒着你,甚至将你也叫了过来,就是想要你亲眼看看。”
骆烨坐在了茶桌旁,冲着面无人色的骆盛招了招手,“老六,来,坐下,有些事大伯得告诉你了。”
“你爷爷没有死。”
“他还不能死!”
骆烨扭头看了看倒在老梁怀中的父亲,挥了挥手:
“老梁,父亲累了,带他下去歇息吧……”
“药我已经给你了,他不能死,却也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动笔。”
“等摄政王回京,我会背着他去向摄政王请罪!”
老梁默默点了点头,一指落在了骆老国公的身上,一把将老国公给抱了起来,走入了浓雾之中。
书房中的灯一直亮着,直到天将明。
将明,并未明。
但晨雾更浓,整个京都仿佛还在沉睡之中尚未醒来。
就在这黎明前的浓雾之中,骆国公府有一辆马车离开。
也在这浓雾之中,有三辆马车驶入了京都,来到了梅园。
骆国公府那辆马车里坐着的便是骆府六少爷骆盛。
梅园门口停下的三辆马车里下来的却是李辰安与钟离若水一行。
萧包子站在了梅园的门口。
屋檐下挂着两盏依旧未熄灭的灯笼。
就在那昏黄的灯光下,门楣上的梅园二字依稀可辨。
她看着那字、那门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伸了个懒腰,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扯了扯夏花的衣袖,指了指那扇依旧紧闭的门说道:
“花啊,咱们可算是到家了!”
家!
夏花眼睛一亮,摸了摸腰间的那杆箫,脸上的倦意顿时一扫而空,便如花一样的绽放开来。
这一路走了许久,夏花无数次的想过那个家是什么模样。
萧包子说它叫梅园,里面种了许多的梅树。
到了大雪纷飞的时节,那些梅花便开了,煞是好看。
尤其在雪中的亭子里,嗅着那寒梅的香味,再炖一锅狗肉温一壶酒。
饮酒,吃狗肉,赏怒放的梅花……
对此夏花并不太相信,因为这位萧姐姐倒是喜欢狗肉,却并不在意赏花——
她更在意的是养牛!
夏花扭头看向了李辰安,本以为这到了家门口,李辰安当去叩门才对,不料李辰安却对她们招了招手。
他向隔壁的那扇门走了去。
就在他刚到了那门前的时候,那扇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个掌着一盏灯的中年男子站在了门前,他提着灯笼仔细一看,便咧嘴笑了起来。
他是温煮雨!
他走下了台阶,躬身一礼:
“摄政王辛苦了!”
李辰安也笑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扶住了温煮雨的双臂:“两年不见,你倒是讲究了。”
“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臣以前颇为散漫。”
“那时候无官无职,散漫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当了这首辅,总得给那些官员们做个榜样。”
“摄政王请进……”
他又看了看跟在李辰安身后的那四个姑娘,又躬身一礼:
“诸位娘娘请进!”
他用的是娘娘这个称呼,显然他是知道这四个女人与李辰安的关系,并且已将李辰安视为皇上。
他也没有称呼宁楚楚为四公主。
旧的时代已经过去,四公主这个身份颇为尴尬,不如一声娘娘来得更恰当一些。
萧包子和夏花并不知道这些礼节,但钟离若水和宁楚楚二人清楚。
至少她们目前并不是宫里的娘娘。
而温煮雨对于李辰安却极为重要。
她们连忙向温煮雨道了一个万福,李辰安一声苦笑摇了摇头,“外面冷,带路!”
……
……
静闲居。
书房。
清冷的晨雾被关在了门外,书房的茶桌上煮上了一壶茶。
钟离若水已猜到李辰安和温煮雨一定有极为重要的事需要商议,本意欲避开,李辰安摆了摆手。
于是,四个女子安静的坐在了一旁。
温煮雨似乎也不以为意,这时方开口说道:
“半个月前得到了你的第一封密信,骆府已在皇城司七处的严密监视之下。”
“城防司那边,因为已废除了进出京都需要路引这一条,故而不太好再行逐一盘查。”
“臣便吩咐了京兆府府尹向东密切注意京兆府少尹骆盛的动向……”
“骆盛,字东安,便是骆国公府的六少爷,昨天他回家很早,皇城司七处密报,说骆家那位长子骆烨回来了。”
取了一撮茶放入了茶壶,温煮雨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李辰安:
“你信中所说的那件事,按照臣这些年对骆老国公的了解……他理应是没那个胆子的。”
李辰安沉吟三息:“理由呢”
“那老狐狸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
“荒国乃是咱们宁国的敌国,他知道贩卖私盐给敌国会给骆府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已经很老了,这人老了就希望得个善终,轻易就不会铤而走险……”
“他骆府原本与姬泰站在一起,两年前那件事他骆府就算不被满门抄斩,落个全家流放也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