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梦加得就一直不停地喊饿。
没想到,她把祂当做什么都要和别的超凡种争一争、饿疯了想噬目的叛逆蛇崽,祂除了想吃她外,还真心实意在对她图谋不轨。
苏唐心情顿时变得格外复杂。
她心中翻江倒海,脸上装作若无其事。
松开捏住蛇信的右手,扼住祂的脸。
目光落在祂脖颈上。
刚才她突然想起来,在游戏里,她在祂身上留下了一道禁制。
耶梦加得仰着头,看着她一只手压着祂的头,另一只手捏住祂的下颚,然后摩挲着向下摸到了祂脖颈禁锢的项圈——为了扼制祂杀意、防止祂破坏人类秩序,专给祂套上的枷锁。
不过没关系,她麾下所有契约种都没有,乌列尔没有、以弥撒没有……只有祂有。
这是祂对母亲来说独一无二的证明。
祂是不一样的。
苏唐本来想,这项圈能不能像唐僧的紧箍咒一样,教训教训这条蛇。
结果它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她记得,这个项圈的禁制是,只要耶梦加得心中恶念过重,就会勒紧祂的皮肉,扼制祂的呼吸,让祂老实起来。
现在祂都这么‘大逆不道’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耶梦加得却高兴了起来。
祂仰起脖子,弯折眼眸,将脸颊在苏唐手上,蛇尾环绕着身前的人,一点点收缩,没有一丝缝隙。
“您看。就连您亲自给我套上的审慎之环,也没有惩戒我。”
祂咧开双唇,露出獠牙,掩饰不住笑意,
“这不正说明……服侍您不算有罪?”
苏唐:“……”
耶梦加得微微歪起头,突然,耳朵红红,温柔地笑出声,声音如同酒酿般好听,
“母亲,您是散失力量了吗?”
银白的尾尖,一点点暧昧地摩挲过她的脚趾,鳞片和她肌肤摩擦,
“以前的您,这时候应该已经把我甩开了。”
“我从一开始,就很好奇……”
祂弯了下唇,嘴角牵出好看的弧度,更衣室吸顶灯的光芒洒下,祂银白的长睫染上一层金辉,阴冷的竖瞳竟也在辉光下多了几分暖意。
温软又贪婪地注视苏唐,像是野兽得到了珍贵的宝物。
“您为什么要躲着我?”
“现在又为什么会纵容我,放肆地亲近您……到这种程度。”
“除非,您已经失去了力量。”
“您在忌惮我……现在,又无法推开我。”
祂伸手环住苏唐,笑得越来越放浪,高兴得像是条刚得到肉骨头的快乐小狗。
被猜对了。
不过, 这些时间,也足够她向祂身体注入足量的精神力丝,给祂制造一场更盛大的幻境了。
“轰。”
耶梦加得脸上的快意还未完全升起,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甩了出去。
沉重的威压几乎碾碎祂的骨头和内脏,疼痛从五脏六腑传来,痛到痉挛。
太痛了。
像是曾经,在祂幼生期时,偷偷毒杀母亲契约的其他超凡种被发现后,被惩处时的剧痛。
耶梦加得等阶太高,要在痛觉、视觉、触觉等方面制作出足以迷惑他的新幻境十分困难,不管哪个细节出错,都会让祂警醒。
但是,让祂回忆经历过‘记忆’就不一样了。
利用梦魇重现祂记忆里曾经历过的场景,因为那些疼痛都是祂亲自经历过的,祂不会怀疑它们的真实性。
前者就像从无到有构建模型,还要兼具大量物理运算——多大的力量会带来多大疼痛,摔出去的角度等等,但凡有不合理的地方,耶梦加得事后都会起疑。
但后者只要复制粘贴就行了。
不过这个方法也有个很大的限制条件。
她截取的记忆,必须是和她相关的,能让耶梦加得将疼痛与她关联起来。
因为曾经在她力量感受到这样的疼痛,所以,现在,对她能给祂带来同样的痛深信不疑。
值得庆幸的,最初的尘世巨蟒,并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邪恶特质,或者说……掩饰得还很拙劣,经常被处罚,她能从祂记忆中找出不少。
耶梦加得疼痛得蜷缩,仿佛又回到了孱弱的幼生期。
但祂心却比以前更野。
冰冷的竖瞳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人,眸底依然贪婪渴望如燎原野火。
长靴在地上踩出沉闷的响声。
朝祂走过来的人,黑白面具,风衣猎猎。
又是记忆里永远强大、不可战胜的主人和……母亲。
她抬起手。
巨大的审判十字突然从天降落。
无处不在的威压形成囚笼,沉重的压力下,祂只能艰难地濒死喘息,胸口起伏。
“轰!”
十字贯穿祂的蛇尾,将祂钉在地上。
血肉开绽、鳞片翻飞。
祂胸口起伏,像濒死的虫豸仰望神明,唯有眼睛微微发亮。
她站在祂身边,目光依然平和,像是一位慈悲的母亲,右手轻抚在祂柔顺的银发上,轻轻地叹息。
“耶梦加得,我对你很失望。”
“你没有通过我的考验。你还是如以前一样,贪婪、暴虐、任性。”
“甚至。还想以下犯上。”
耶梦加得表情一僵,竖瞳骤然紧缩。
母亲不见祂,任由祂放肆,其实是……为了测试祂?
哪怕现在四肢百骸还在剧痛,祂依然不甘地冷笑起来,抓住苏唐的手,咧开獠牙,
“蜘蛛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呢?母亲?”
苏唐发现,一千年过去,超凡种的性格确实会出现很多改变。
比如耶梦加得,就像是一头逐渐长出獠牙和利爪的野兽,因为爪尖牙利,所以越来越有底气,也越来越暴戾。
苏唐,“如果你听话,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