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脖颈。还在跳,还活着。
一口气立马松了。
还活着就好。
她让人去通知陛下狩猎林发生的事,又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最后冷脸看太医为沈云恒诊治。
当太医说或许要缝合时,君晏知脸色就变了。“这么严重?”
沈家现任家主与褚夫人闻讯赶来,一听见这句话,褚夫人恨不得晕倒在夫君身上。
更是泪眼朦胧道,“缝,缝合?我儿从小就没受过这种苦!”
说罢,又看向一旁有些心虚的君晏知,哭声更大了,“郡主,你要替我儿做主啊。”
她低头时咬了咬牙,反正就是扑过去了,险些没给力竭的君晏知撞倒。
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郡主,你说我儿素日与人为善,今日也是他和陛下说恐你们在林里有危险,借了一队人马过去,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呢。”
君晏知听的十分愧疚了,认真答应,“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绝不让沈公子白白受苦,请褚夫人放心。”褚绾晚拍了拍君晏知的手臂,用帕子拭泪,“哎,是你来查,我就放心多了,太医,恒儿这样……可是要等他醒了再缝合?”
太医奇怪的看了褚夫人一眼,“自然是趁晕着缝了,若等醒了,怕是疼都能疼死。”
“那,那有劳太医快些帮我儿子缝合伤口了,他也是可怜,自幼我忙于府中事宜,没怎么管过他,好不容易一个人长大了,竞还碰上这种事,郡主你说,恒儿是不是可怜极了?”
君晏知:…
她有一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记忆里沈云恒好像没那么可怜?
偏褚夫人一双眼睛真挚的望着她。
她只得尴尬道,“可,可怜吧。”
沈循然听不下去了,默默将视线移到床上的儿子身上,面露焦急。
太监里里外外端了水来清洗伤口。
太医用火仔细烧了银针,屋里人都提着一口气,眼睁睁看着针落下去,刺穿雪白的皮肉,褚夫人心痛的直掉眼泪,沈云恒虽昏迷着,但身体还是被疼的微微发抖。君晏知蹙眉看着,直到那人于剧痛中颤了颤眼睫,睁开眼睛。
薄唇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痛意席卷全身。许久,又是闷哼一声,将脑袋蒙进枕头里,两侧的手背爆起青筋,显然是疼极了。
褚夫人心疼的出声安抚他,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见,浑身力气好像都用来抵挡那针针刺肉的疼痛了。君晏知本想说男女有别,她不便留下的,但话刚出口就被褚夫人否决了。
如今的大燕对男女之防并不如前朝严重,况且恒儿伤成这样,她怎能独自离去也太狠心了,恒儿怎就喜欢上这样狠心的女子了?
一说到沈云恒受伤,她便沉默,只得留下,眼下见沈云恒疼的不行了,心中又不大舒服。
“就没有什么药可以止一止疼吗?”
“有的有的,只要沈公子再熬一下,草药马上就能煎好。”
一开始沈云恒晕着,自然用不上什么麻药,可现在人居然醒了。
太医只好叫医童去取没带多少的草药来。
但被沈云恒拦住。
他脸色雪白,声音虚弱,“不必了,劳烦您快一些吧。”
若要等草药熬好,只怕要疼的更久。
“那就请太医快些,不要拖沓了。”
“哎,哎,是。”
剧痛之中,沈云恒还是强撑着抬起头,唇角勉强勾了勾,问,“晏知,我醒来后,还能见到你吗?”君晏知一愣,褚夫人也向她看来。
素日端庄的夫人双眼盈着泪意,让她感觉自己若不答应,会一次性惹哭两个人。
沈云恒再怎么也是为她受的伤,君晏知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好,我在这等你。”
她见沈云恒精神还好,还能与她说话,想必等缝完伤口就没事了,谁知这句话刚说完,对方便歪着脑袋疼晕过去了。
君晏知:…
果然文人体弱。
褚夫人心疼的不行了,受夫君眼神暗示,扭头就问君晏知,“郡主方才说的话可是骗恒儿的?郡主是巾帼英雄,应当一诺千金吧?”
君晏知心想,沈云恒为何受伤的你们还没问,若知道后未必会再对我有好脸色。
她想了一下若自己为救男人身受重伤,她父亲不剐了那人都能算修身养性颇有成效了。
“自然,今日之事,原是我的缘故。”
沈循然闻言终于看过来,皱眉,沉声问,“你们几个小的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今口恒儿忽然向陛下求一支侍卫我就觉得不对。”
当时他正好和陛下讨论政事,就见沈云恒求见,求走了一队侍卫,理由是恐有人浑水摸鱼,他要去林中保护那些官家子弟,谁成想,还真出事了。
“有人今日意图行刺。”
君晏知冷冷道。
沈循然倏地睁了睁眼睛。
褚夫人也惊讶的轻呼一声。
太医下手的针都差点错了位置。
“你是说,有刺客?”
他这下看着比方才还要严肃的多,君晏知点头,“我在与刺客缠斗时落了下风,沈公子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
沈循然与褚夫人脸色又是一变,像是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抱歉,是我害了沈公子。”
褚绾晚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唯一的儿子为护旁人受此苦楚,她心里怎么高兴的起来?
但偏偏,一切都是儿子自愿的。
她可算是知道了,沈云恒愿意为这个女子豁出命去,已经不是普通的喜欢了。
就连她与沈循然,也不敢保证在危及生命时,沈循然会弃自己保护她。
房间里安静了好久,褚夫人一脸心疼,掩面开口,“罢了,只要郡主你日后好好待恒儿,别再叫恒儿吃苦,我也就认了。”
君晏知:总感觉我和褚夫人想的不一样。